《民国旧事》第一章 沪城烟云（葩葩篇）(2)

江雁北到底还是忘了，江云乔一心付给了孟锦川，二者相见，势必要闹出大笑话。
果不其然，孟家的车一到，江云乔便不顾面前的客人，一路小跑着迎了上去：
“锦川——你来啦！”她刻意拖长声音，甜腻腻地唤了一声，然而孟锦川只是冷冷瞥她一眼，转身为车上另一人打开了车门。
是宁楚檀，被誉为沪城第一名媛的宁楚檀。
眼下这位宁小姐穿着一件温雅的月白旗袍，上头穿搭金银两色绣线盘作了节节高升的素竹纹样，肩上披着一件新潮的毛呢短披风，长发绾在耳后盘作一个精致的发髻。她的面容姣好似新桃初荷，明眸善睐，冰肌雪骨，丹蔻垂胆。
一道月光洒下，半披在她身上，便似是世间万物，独吻她一人的偏心。
“我当是谁这好大排场，原来是宁小姐。”江云乔自惭形秽，嘴上却依然不饶人，“怎么，宁家是落魄了，非得让宁小姐坐着孟家的车来？”
“江云乔，你……”孟锦川才要发作，却被宁楚檀一个眼神劝了回去。后者微微一笑，与江云乔道：
“江小姐误会了，是孟少爷顺路来接我罢了。今天是你兄长的好日子，可别在门前叫旁人看了笑话。”
“你！”江云乔自知大道理讲不过宁楚檀，索性双臂一抱挺直了腰板，作出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来，没好气道，“宁小姐还知道今天是庆贺我三哥升迁啊！你不妨好好想想，一会儿三哥瞧见你们二人走在一起，会是何想法？”
“这我的确猜不到，”宁楚檀笑意未改，“不过我想，顾三爷该不会像江小姐这般失了分寸。”

她言罢，看都不再看江云乔一眼便自顾步上了台阶，孟锦川立时鞍前马后地追随，全把好神气的江小姐一并抛诸脑后。
“你、你们！”江云乔一时气急，竟全不顾形象脱下了一只高跟鞋，朝着孟锦川的背影丢去，“孟锦川，你给我等着！”
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宁楚檀被杂乱交错的光源晃得几乎睁不开眼睛，她懒得在茫茫人海之中寻找相见的人，索性站在熙攘喧嚣之外的角落里，等待那个人来寻她。
幸而顾屹安从未令她失望。
顾三爷硬是将一众恭维道贺的人推搡开来，径直走到她身边。
眼前的顾屹安大不一样，他的手里没有枪，取而代之是一杯酒；他也同那些纨绔子弟一般穿着剪裁得体的西装，衬得人儒雅几分，却也遮不住一身的英气。
他的五官轮廓分明，初看不急孟锦川俊美，却不失英朗潇洒。尤其是他的眉眼，自来透着十二分的精明强干，教人望而生畏。
宁楚檀却不怕他，因为望着她时，他的眼神亦是温柔的。
“恭喜你了，顾探长。”宁楚檀先提了酒，顾屹安就势轻轻与她碰了杯沿。
“谢谢。”
“怎么，你不准备恭喜我吗？”宁楚檀心血来潮，玩味般眯起双眼道，“宁孟两家的婚约，你不会不知情。”
岂料顾屹安闻言并不恼，反倒轻笑一声，欺身凑在她耳边道：“你若是敢嫁，我便敢当着整个沪城，抢你的婚。”
宁楚檀闻言也忍俊不禁笑出了声，道：“好了，知三爷你本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