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大唐·殇秋(2)

外城，大量的流民生活在此处，许多从长安过来的逃难者，身上衣裳早已经破破烂烂，戍东跟着人群，亦步亦趋的走着，他身上早已没有分文，和家人来洛阳的路上走失，举目无亲，不知道应该怎么办，只有偷偷在夜里从一些看似富贵人家的马车上偷些口粮，稍有不慎被家奴看到，就是拳脚相加，身上的淤青有几处还尚未消去，隐隐作痛。在乱世中苟活，他慢慢学到了一些本事。戍东一家曾在长安东坊市给大户人家养马，后迫于生计，常常帮酒楼茶肆搬货，其父亲原本是卫南军营的马夫，名唤沈武，后在埋伏南诏国大军一战中，右腿中箭，落下残疾，侥幸保全性命，便从军中领得一点军饷，回到长安，娶妻闫氏，得一子取名戍东，寄希望其长大能投笔从戎，卫戍东都。小戍东，从小贪玩，不喜四书五经，总觉得流于酸腐，常于街边巷尾听人评书，评书多是仗剑天涯，绿林好汉，侠义大者，时间久了，戍东心中便有了思量，憧憬在这乱世中争得一方天地，不受他人欺辱。
多年后，小戍东渐渐长大，衣服慢慢的有些束手束脚，为了养家，便在坊市找了一处活计，给人卸货跑路，练得一身好气力，闲时便四处流走，见到卖艺人，便拿出手中不多的一些赏银，投到卖艺人面前，时间长了，搏了些许好名声，武人教他枪术，其父亲教他马术，还未到兵役年纪，戍东已有一技之长，心中愿景愈加深厚，而国将不国，也只是一阵狼烟起，将军告老度平生。

闺中，妍荣心绪繁杂，看着镜子默默不语，闺阁像一座笼，禁闭的她喘不过气，便常常偷跑出去，看着洛阳城中的人间烟火，她时常想褪下所谓的明珠身份，做一平凡人家的姑娘，清晨时担上一些蔬果，在坊市中叫卖，热了取下手巾擦擦汗，渴了向店家讨碗水喝，累了席地而坐，潇洒一生，莫不快哉。但转念一想，今日是生辰，不愿搅了他人兴致，便早早让丫鬟小茶替自己换上做好的绸衫，梳好妆容，带上面纱，款款出门。魏家虽在洛阳非达官贵人，但绸庄在坊市亦占据了些许份额，上门买布匹者不在少数，一些款式新颖的绸缎更是宫廷内人的常选，也给魏家积累了不少名头。妍荣走在城中坊市，肚中有些饥饿，便来到清水茶肆。茶肆在坊市角落，小小上下楼，却常有熟客来捧场，茶肆的主人是个雅人，茶楼布置的极为幽静雅致，妍荣十分喜欢，常来点些素净的点心，寻一个偏座，品茗静听。
茶肆今天好生热闹，但妍荣发现自己喜欢的位置，店家一直留着，便坐了过去，唤来店小，店小一看是熟客，早早记下来客的嗜好，妍荣尚未吩咐，便已经开始准备，妍荣见店小聪明乖巧，随手打赏了些许散碎银两。未几，一碟青玉梅，一碟酥茶小点，碟子是浅底墨色瓷，搭上金黄酥脆的茶点，煞是诱人，妍荣不禁食指大动，摘下面纱，小口尝了起来。茶肆的客人，见侧坐女子摘下面纱，皆停箸望去，目光痴痴，眼中女子，明眸朱唇，面容秀丽端庄，眉眼确是贵气逼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