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5)

突然客厅里的灯灭了。刹那间窗外夜风的呼声、手中金属的热度无比清晰地侵入我的脑海，一股若有若无的焦味萦绕上我的鼻端。我在黑暗中隐约看到不远处齐梁的背影僵住了，立刻打开手机上的手电，站起身一步步往他那里靠过去。在这短短几步路中客厅电灯闪灭三次，最后还是没有亮起。我把手电光打在我们身上，看到齐梁侧过头来，指了一下他放在矮桌上、连上的充电器的手机。它正停在一个开机画面上，黑色屏幕上一朵白花舒展绽放。我们盯了它十几秒，看着它从开机画面变成锁屏画面，锁屏画面变成黑屏又变成开机画面。
“手机电量低会这样。充一会就好了。”我低声解释，看到齐梁紧绷起来的肩膀塌了下去，“回去坐着吧。”
我话音落下的瞬间，门铃声刺破了黑暗。一时间我俩都没有出声，手电的光也如同静止了一般。在经过十几秒，又或是漫长如一个世纪的时间之后，门口的响声停止了。灯光跳了一跳，缓慢地重新亮起。
“按照恐怖片的习惯，门外应该不会有人吧？”我努力用着轻松的语气。结果在我说完的时候，仿佛刚才的情景重演一般，又一道铃声响了起来。我们的目光默契地旋转，锁定了位于这个房间中的发声源：客厅另一端的电话机。我犹豫了一下，把手电的光线偏移过去了一点，然后被齐梁一把抓住了手腕。

“没事。”我说，“我去看看。”
我说完，刚想迈步，齐梁突然松手，然后大踏步地往电话那边走了过去。我突然心里一松，也晃着手机跟过去。
他先一步走到机子旁边，把电话接了起来。结果他凝神听了一会，转头满脸诡异地和我说：“没人说话啊？”
“你还想听点地狱之声？”我随手接过来挂在耳朵边。我只做了半份听到声音的准备，所以话筒里传出的声音让我愣了有足足三秒。
“沈华楚。”话筒里的那个声音说。那并不是“某个人”的声音。更像是……男女老少的话语共同沿着电线而来，在空气中引起回响。旁边的齐梁凑了过来，大概是隐约地听到了一点电话里的声音，脸色变得有点难看。
我希望我的表情并没有太大变化：“你是谁？”
“我们-希望你-离开这栋楼。”它们说。
“之前的人也是你用这样的方式让他们离开的吗？”
对面沉默了一会。“我们-希望你-离开这栋楼。”
“为什么？”
这次的沉默时间更长。“这里-是我们-的家。”
它说家。我当然确认过这栋楼里没有其他人在，也没有隐藏房间和地下室。
“你在哪儿？”
“这-里。”
我不该问这个问题。我叹了口气，直觉告诉我对方的耐心正在消耗——如果话筒对面的存在有那样的东西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