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然回响（刘慈欣喊你写科幻活动征文）(2)

一个时代，被硬生生从中分成两截，其一半是为所谓“效率”而在自己脑中植入芯片，彻彻底底成为工作机器的傻瓜现实主义者们，在它的彼岸——世界的另一角落，则是死守古书冥顽不化拒绝随科技前进的“前朝遗老”。他们对于每一个新生事物总是抱有足够——甚至远超应有的警惕。挑着飞檐的房屋内部完全联网，古色古香的马车全是高精密的仿生机械，古典和现代，守旧与新生，交织着，厮杀着，组成了这个奇妙又荒诞的世界。近些年来，这两个世界不断真真假假打着口仗或是真刀真枪，声嘶力竭地痛斥对方愚蠢的恶行。事实上，我并不好说哪一个在我看来更加的可笑。
于是，在这样充满讽刺意味的背景下，沈舒颜作为“新时代AI之母”出现了——这半个世界不要丢掉“诗和远方”的高效率人类，那么便给他们一个拥有诗和远方的高效率机器。
这二者究竟又有何分别呢？我不明白。
2.
12.24
今天天策正式“出生”了。
虽然经过精细地计算和严密的推导，我们已经为这个“男孩”设计出了相当完善的蓝图，但当我从护士手中接过他，感受到熟睡婴孩身上盈盈的热度时，我还是没忍住热泪盈眶。不是电脑上模拟的AI，也不是实验室里挂满的仿生结构，而是活生生的、暖呼呼的、软软的——这是个真实的小孩子。

阿爸说我应该准备一个小笔记本——区别于平日严谨的实验记录，这是一份小孩子家长专有的、独特的记忆。我笑着说阿爸你才应该准备，按年龄怎么看你才是家长呢。但一向不苟言笑的阿爸笑着摸摸我的发梢，告诉我:“做好你的姐姐吧。”
不得不说，我对于“姐姐”这个亲密的称呼有些许陌生，但却意外地受用。我只有一个困惑——刚出生的小孩子身上为何有股甜甜的奶香呢？
3.
花园的布置显而易见地可看出原先构思的精巧——房屋东南角的米兰在迷蒙的晨曦流淌中绽放得正盛。能够想象，在送走沈天策后的生命最后的两年里，沈舒颜将注意力完全转移到了与自然环境的沟通上——这点很容易理解——对于一名将大半生完全投入科研工作的科学家而言，被撤掉属于自己的实验室后的生活将拥有大段大段时间的空余。但令人惊奇的是，在这里你完全想象不到它的主人曾经熬过怎样一段艰难的岁月，相反，我看到的是一个正值韶华的少女对于生活的耐心，与温情。
相对于花园草木的精心打理（鉴于沈舒颜去世的时间距现在是如此短暂，它们还暂时保有了之前的勃勃生机），本应规整的草坪已提前展露出丧主的颓势。乱七八糟混合着露水的脚印不顾树木的阻拦，强硬地开辟出一条直通客厅的小径。我微微蹙眉，举步沿原先铺就的石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