蜂鸟行于奥尔特云外(9)

“公平机会法案背后所支撑的想法完全是出于人类对技术壁垒的无力与绝望，带有浓重的时代因素，就像黑暗森林法则一样受到历史条件的影响。它们都太过复杂，对未知的东西做出框架式的猜测就已是一种傲慢。
每个文明，倘若真的存在，它们对宇宙社会的构想也会花样百出，但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最终都会得到结论是确定的，主动接触有风险，而正是因为没有被其它文明主动接触的现实，这样的想法会愈发笃定。”
不需要任何模型，保持现状就是最稳妥的做法。
“总会有人先站出来吧……”
“冒着被抹除的风险？”
“这也太过奇怪了，明明知晓存在，却无法互相交流，让人感到十分孤独呢，比整个宇宙都只有一个文明都还要孤独。”唐荧越说声音越小，末尾的余音哪怕是舱室内的高精度震动检测都无法捕捉。
孤独……吗？
我转换视角来到唐荧面前，投影依旧在其身后忙碌，在她看不见的空间中，我细细端详她的脸庞。
“不必想这么多，目标星球存在文明本就是一个不定概率，要我说，我们的目标星球存在生命的可能就已是微乎其微，别给自己增加心理负担，再说了，无论发生了什么，都不需要你来面对。”

“说的也是呢，”唐荧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人类的未来可要好好拜托你才对，小隼。”
“使命如此。”
蓝荧色的发丝一缕缕垂落到肩上，完成了。挥手将荧幕召回，将其拓展成一人高的长镜。
镜面中唐荧的小脸很是兴奋，摇摆着脑袋，扭动身体，最后转了一圈，仿佛不是在欣赏新发型，而是在欣赏一整套新衣。
“怎么样，小隼。”
“我只是一介AI，对美没什么概念。”
“告诉我！你！觉得怎么样！”又是不容置喙的口吻。
“无论在哪一个时代，都有些太过独特，浮夸的颜色搭配质朴的样式，”
“这明明是你设计的。”
“按照你的喜好。”望着少女逐渐僵硬的脸庞，“不过我觉得还不赖。”
“哼！”
沉默了一会儿，唐荧靠在造型师上，盯着天花板，也不知道是在对谁说，“谢谢啦。”
“感觉好像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惬意过了，明明按清醒的时间算，离开太阳系也不过是三个月前的事。”唐荧喃喃道：“但感觉就像过了好久好久，感觉成为领航员前待在谷神星上的十七年都没有那么久。”
我沉默着，思索着应该回馈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