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遗留物(3)

好家伙，人类几千几万年都没研究明白的事，他小子弄几个机器做做实验就成了？我看他真是学傻了，当年我就觉得他神神叨叨，整天研究机器人、飞船什么的。现在咱们跟其他国家都快打起来了，国家竟然还掏钱支持他弄这么虚头八脑的项目……欣欣打断我说我知道，我姑姑跟他的研究方向有交叉，跟他聊过几次，好像是个很有前景的项目。可是就算酬金提得很高，还是没人愿意去测试。我心里一动。
晚上我拨通了姑姑的电话，姑姑听明我的来意欲言又止，说被试费那么高不是没有原因的。我看了看卧室里熟睡的欣欣，长长的睫毛一动一动，可眉头还是微微蹙起。我愿意去试试，我说。
老孙还是一如既往地话痨，手里一边准备着实验用具，嘴里还是不停说着一些玄之又玄的东西。我小心翼翼地坐在手术台上，仰面躺了下去，手术灯清亮的光线洒落下来，我全身的肌肤都开始紧绷了。孙翔宇把麻醉面罩拿来，面容出现了一丝少有的担忧，语气也变得犹疑。“老邱，你真的想好了吗？”我笑道，“放心吧，你就当我是真蚯蚓，随便怎么切我都能活。”老孙也笑了，说那都多少年前的外号了，再说我又不是要动刀子的外科手术，跟你又解释不明白，你相信我就好了。我说好，任凭麻醉剂气息充盈在面前逼仄的空间里。就在失去意识前的一刹那，我看到窗外有一片蕈状云升腾起来，一阵火光迅猛地朝我们扑了过来。孙翔宇却全然不知，按下了控制台的一个硕大的启动按钮。

2130年12月14日
“哪里的声音？”我心想，眼睛在搜寻四周声音的来源。
那个女性声音笑了笑，说不必找了，我是编号为航-7的人工智能，没有实体，声音就在你的脑子里。我知道人工智能发展迅速，但是能语气逼真地与人有说有笑的交流还是让我颇感惊讶，不过它的语调还是没有什么起伏，可以听得出清冷的机械感。它好像能看透我的想法，说如果你更倾向于眼见为实的话，我可以把我自己上传到你手边的显示终端，形象也可以变成你想要的样貌——你有一个可供我参考的人物形象吗？我脑海里映出欣欣的相貌，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旁边的显示屏上就出现了那张我再熟悉不过的脸庞，连右边眼角处的痣也在。我感到安心，突然又被一阵恐慌攫住。航-7自然也感觉到了，屏幕上的欣欣开口说——用着她的声音——不用怕，我并不会读心术，只是你的身体被植入了纳米级微芯片，通过电流刺激可以获得相应的神经信号而已。我摸了摸脖子，并没有科幻电影里那种常见的粘腻恶心的管道连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