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流浪的地球人(8)

Why do these eyes of mine cry
Don’t they know, it’s the end of the world…
…”
震惊之余，行者缓过神来。他小心的退出门厅，又阖上吱呀作响的房门：如果有必要，他尽可以在擅闯私宅前等待，直到宅邸的主人回家为止。待到夜幕降临，他相信那人终会现身，而两人将能够跨越语言的鸿沟，幸存者间的眼神便足以化解末世的孤独。
入夜已深，行者再按捺不住焦急的期冀，终于走进屋去。随手按下开关的一刹那，电灯亮起，冷冷的白光照耀下，屋内恍若隔世，令行者梦回消逝前的世界。
屋中陈设整洁，大衣架立在门旁，脚垫边是一双雪靴。穿过门厅向内望去，餐桌上铺着白色的桌布，微微发黑的银烛台立于其上。行者小心翼翼的走进餐厅，松木地板上的尘土消解了沉重靴底的冲击，几不可闻的闷响带起灰尘。餐厅的另一端挂着东正教那独有的十字架，圣子空洞的目光正凝望着木桌。

经过客厅绿色的沙发，茶几带着林间桦木的清香，卧室的床铺叠的整整齐齐，唱片正在隔壁书房的留声机上从容不迫的旋转；走进地下室，一台军绿色的柴油发电机带着油污，正被螺栓牢牢锁在地上。到头来，竟只有它一路勉力维系着整栋屋子的生机。
从走进屋门的那一刻起，一层醇厚的灰尘便覆盖在屋内的每一处表面。也许在一个月前，也许已有一年之久，前人的足迹早已离开了这处居所，此后直到此刻，再没有人涉足过这间木屋，惊扰打着旋儿慢慢飘落的尘埃。
他感觉自己就像凡尔纳笔下那群年青的孩子们。初登海岛、初探岩洞，正惊奇的望着空空如也的床，穴外静静的躺着前辈水手的遗骨。
他们后来为那法国人立了一个简陋的十字架。
行者默然在原地伫立了一会，然后回到书房，在软软的靠背椅上坐下，不顾呛人的灰尘升腾而起。忧伤的旋律相伴下，他眼中是行将熄灭的火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