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世流浪的地球人(12)

行者本指望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一副详尽的城市地图，甚至骑上一辆自行车——赫尔辛基地下城流传于末世的传说中，但期冀和憧憬并不能让他在断壁残垣间找到通往传说的路——尽管十三年光景已逼得他另作打算，但行者并不在意，他已来到距天房仅咫尺之遥的的麦加，徒步前往最近的地铁站丝毫不值一提。
行者漫步于城市的街道间，他觉得自己正穿过某只史前巨兽偌大的骨架，踩在它的脊柱上，仰视着它高高的胸腔。这巨兽属于上古的另一个世代，属于一个早已作古的种族，它只为后人留下了骸骨可供瞻仰。前来凭吊它的人流络绎不绝，那骸骨为每个人再现了这些宏伟的生灵过去漫步地表时的辉煌；正如行者此刻看见街灯亮起，霓虹复现，街巷忧伤的再现于此，正如远古生灵发出它的呐喊，令行者泪如雨下。
“…
Across the sky…
…”
行者站在依稀现出白色的栅栏门前，卷帘门则将门后的黑暗与漫天飞雪相隔绝，斑驳的金属在沉寂无言中如诉如泣。

行者伸出手，敲了敲门。他敲得很慢，很不自然，卷帘门发出的第一声巨响几乎惊得他缩回手来。
十三年了。
金石相碰之声在空寂的街道上回响。
芬兰刺骨的寒风呼啸着在街道间穿行，行者微微打了个冷战。
没有人应门。
行者卸下肩上的背包，从中抽出一把断线钳放在地上。他用略微有些僵硬的双手握住钳柄，稍显笨拙的剪破了金属格栅，随即从包中取出撬棍，开始对付紧锁的铁门。
行者拾级而下，手电筒投出清冷的白光。风刮进隧道，吹起了纷纷扬扬的雪花。
行者沿着隧道走进阴冷的售票厅，雪花一路追随着他的脚步；穿越大厅，安检台上陈旧的小物件还驻足在它们十三年前最后的落脚点；闯过年久失修的检票闸机，行者走下蜿蜒的阶梯，来到了站台上。他走近站台边缘，探身翻下站台，在凄冷的灯光所及之处，那轨道似乎无限的向前延伸开去，直至没入幽暗深邃的隧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