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感剂(6)

人类刷高机器人的好感度，不同的好感度段机器人对人类的反应都不一样。等好感度刷到一定程度，路人看来就和情侣没有什么区别了。但是，那只不过是机器人的出厂设置罢了，只是被一堆电子元件控制的既定程序，并非是自己的意识。”我疑惑了：“可是人类的恋爱不也是人体分泌的各种激素控制的吗？激素的分泌也是靠着神经中电信号的传播，这和我们电子器件中电子的传播又有什么区别呢？”吕律一时语塞，撑着脸想了想，说：“好像也有点道理，可是现在芯片还是不能完美地模拟大脑的行为呀。”她叫来服务员买单，接着说，“我很喜欢你这么理性呢，如果突然有人说他爱上我了，我肯定会慌得不知所措，怎么可能还和他讨论恋爱的原理。虽然可能是你的程序设定，但我还是谢谢你让我没那么尴尬。”
扫脸付款完毕，我们走出餐厅，吕律用软件预约飞天出租车，然后对我说：“我要走了。”我回答：“我知道。”她摇摇头，说：“我要离开地球了，这次的稿子几乎挖空了我积攒的灵感库存。我打算去月球基地住一段时间找找灵感，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来。”我有点震惊，也许是和她在一起的时光过多了，我竟然有了一丝不舍：“希望你一切顺利！等到了月球，你会给我发照片的吧。”吕律点点头，上了出租车，车尾喷出蓝焰，渐渐从天际线上消失了。我转头准备回家，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了严重的漏电感，或者说，心痛。等我回过神来，脸上多了两行泪痕。

苏素医生看完这段，收了笑脸，面色凝重地说：“这毫无疑问是心痛而非漏电了，你最近有做过大脑核磁共振成像吗？”我搜寻着相关记忆：“最近没有。”“那你为何觉得自己是机器人呢？”“因为……”我想不出来原因了，我为什么觉得自己是机器人？这需要原因吗？我本来就是机器人啊，我没有感情，我很理性，这还不能算是机器人吗？苏素医生看着我陷入疯狂思考的状态，拍了拍我的肩说：“停！去隔壁科室给大脑拍个片吧，只有那样才能确定自己是人还是机器人。”
第二天，我看着图像上那无比清晰的嵌着一块芯片的核桃状大脑轮廓，一时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我不是机器人！看着检测结果，我的脑袋有点晕，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认为自己是机器人？为什么我作为人类却没有正常喜怒哀乐的记忆？我魂不守舍地低头走在路上，不小心撞上了一块广告牌。是隔感剂的广告牌，我找回之前联网看到的关于隔感剂影响情绪和记忆的新闻，完完整整地看完了。难道是它？可是我甚至没有服用隔感剂的记忆！我带着满脑子疑惑回到医院抽血检测血液中隔感剂残留成分含量，结果显示，它远远超过标准值。前台的护士把检测报告给我之后，说：“左转往前500米，可以提供隔感剂抑制剂注射和记忆找回服务。”我呆呆地顺着护士的话走着，转身却听到了她和身边另一个护士的窃窃私语：“怎么又是一个滥用隔感剂的，现在年轻人也太脆弱了吧，一点点情绪上的挫折都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