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麦——所以眼前收割的,是我种了半生的麦子(3)
看着一块块土地浸上水,用铁铲改道,好久没干活儿,一个踉跄滑倒在水沟里,春寒尚在,阵阵刺痛着皮肤和骨髓。
我是什么时候打算老实上班的呢,约莫是觉得姑娘长大了。只是因为这个,也得放弃了,我早过了只顾一人的年纪了。
啪嗒,啪嗒啪嗒。
我不爱哭,真的。自从初中打架输了那次,没记得之后还有哪回。所以这回,也许是因为水太凉,一定是水太凉了,凉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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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锄头还在,堆在仓库里,有些生锈。冬麦返了青,草也跟着长了出来,扛着锈迹斑驳的铁锄,前去除草。
子垄长苗,背垄就长了草,若明白了这点,人生就不会出大错。
寒食麦子遮老鸹,这是清明前后麦子高度的一个标准。看着已经足够遮住乌鸦了,说明种的还可以。
判断标准很重要,否则容易不自知,轻则失去几亩良苗,重则——像我似的。
为人父,为人夫,为人子,我到了一个坎儿,是任何一个变故就会让我束手无措的坎儿。我不得不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可又没有重新开始的机会了。
谷雨一来,就要浇二水了。二水又叫拔节儿水,浇完庄稼开始长的飞快,静等麦子抽穗开花,成败就在此定论。时令不等人,节气一过,便不可逆转。
但大概只有农人知道,其实麦子也会开花。
青穗上开出小小的白花,低调到无人为意。毕竟不开花就不会有结果,这是个浅显的道理,但永远有人不明白。
再等一个节气,还得浇三水,三水叫灌浆水,收尾用的。这回浇完,麦子就等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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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喝饮料,走过便利店时,权衡再三,拿了罐青岛。
最近经常走过麦田,看着麦子一点点长高,一点点变老。青麦似乎总以为自己成熟了,青青的颜色也迎风翻涌着麦浪。还是太青了,远不到收割的时令。
天气越来越热,阴天就显得难得。拉动拉环,倒不是嗜喝啤酒,想听一听开罐的声音,和风声很配。
我从来不爱喝酒,但有点阅历才知道,喝酒不是目的,而是个途径。当所有的酒精都掩盖不住哽咽了,就会出现一个人,当然,或许只是之前没有留意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