刈麦——所以眼前收割的，是我种了半生的麦子(2)

虽然不能把所有愁闷都归结运气。但有时候不信邪，就真的会中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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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露早，寒露迟。
秋分了，年轻时黄牛拉犁下种子，如今没了牛影子，播种机连松土带下种，只用了几十分钟。我愣在原地，这就没了吗?
没我的事了。
村里不见了谷堆，地头不见牛马。
那时我会把麦子种的整齐，是邻人夸耀的一把好手。不只是麦子，做什么事情我都力争最好。跑业务，做规划，写材料，研究到深夜。只需做到最好，假使成功这么简单。
浇了遍蒙头水，一周后，麦芽整整齐齐挤了出来。可笑的是，机器种的，比我任何一次都要直。
今年冬天降水少，土地很干，需要在立冬后浇冻水。所以靠天吃饭，也不能全靠天，等到地干了，还是要自己浇的。
但老天不赏的，也就基本无缘。年轻时也不信，凭什么自己争一辈子只会落个世事难料。现在想来，凭什么仍是不好定论，但天命是存在的，改不改得了另说，至少出身真的不同。纵使你拼了半辈子，也抵不了窝在摇篮的人。

家家有难经，穷人的更厚罢了，关键得不较真儿。
浇完水抬头见了几颗早星，锤了锤腰，长期劳损，怀疑出了毛病。空旷的原野只能看见远处的村庄，村落像是扎下了根，祖祖辈辈，生生世世。
不要期待世界的丰富多彩，得习惯于它的千篇一律。阶级通常是固定的，至少仅凭一代人难以逾越。所以说，年纪不是绝对的经验，但也不可或缺。
要是二十年前明白，就不会瞎折腾。
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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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周没刮胡茬，有趣，刚露头时扎手的很，时间一久，胡子一长，反而软弱圆滑了——真像个人儿似的。
过了春节，麦子得浇返青水。好久没来，铁铲都用不灵光了。因为多块地共用一口水井，所以需要排队，这回排到了清晨。
清早的露水冻人，待会儿水漫过来不知道我还撑不撑得住。快到不惑之年，就得慢慢儿服老。
说三十而立，他就不得不立。要么闯了出去，要么老实养家，而立所立的不是个人事业，立的是颗安稳的心。无论成败，而立之年都该慢慢稳当起来，因为再撞下去，会头破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