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人类(11)

工业品的质感。那是一幢高耸的、淹没在苍苍植被中的高楼。
深空茫然四顾，在黄昏的曳光中，近处，远处，哪里都是这些高大的剪影，它们组成了湖畔巍峨的群山，它们是旧城市的天际线。
它们是热闹、是繁华、是安居乐业、是车水马龙，是一整个遗失的市民生活。现在，它们的主人全都退居到荒野中的民宿群，一个挨一个的沉睡着，永远的沉睡着。
深空不禁跪倒在湖边，无力的干呕起来。
零有些担忧地跪坐在少年身边，轻抚着他的脊背。
军人温和地看着这一幕，等少年稍显平静，接着说道：“这是我从出生一直住到觉醒的医院，以前每次从沉浸中醒来，我都会看着窗外的湖泊，假装自己只是入了迷，而不是动不了。”
她饱含深情地抚摸着斑驳的外墙：“全面沉浸之后，人类拥有了完美的实验环境，无限的工具、资源，加倍的科研时间，不到一年的时间，像我这样的人就获得了健康的躯体，不久前，一直困扰人类的旧城改造问题也有了明确的解决方案，这幢建筑会以最适合她的方式延续下去。”
夜幕降临，但周围并没有像深空预想的那样陷入沉寂的黑暗。在广阔的银湖对岸，那些原以为是废墟的影子间亮起了灯，灯光碎在七彩的湖面，折射出如梦如幻的泡沫倒影。

“那将是觉醒者的集结地，江城人民的梦工厂，中部世界的新引擎。”军人认真地看着深空的眼睛，“摆脱软弱和愚昧，拥抱技术革命，让新技术为我所用，从而实现更快的发展。这是我认为正确和必要的道路。”
深空愣愣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轻声问道：“人类的未来，在哪里？”
军人毫不犹豫地回答：“在梦与现实交织的新世界里。”
深空摇了摇头：“你说的是人们的未来。”
军人仍然毫不犹豫：“人们的未来就是人类的未来。”
深空死死地盯着对方：“人们总是越来越少的。”
“那倒不一定。”有人从树林的阴影中走出来，用脚翻弄垃圾似的踢了踢瘫软在地上的萧鼎，“梦蝶，我是个老人家了，这种处置方案实在有点吃不消。”
是一个……年轻得多的萧鼎。
“我不得不正式宣告，你们这样真的挺没意思的。”深空觉得自己的心态变得异常超脱、敏锐而且坚定。
“是‘我们’，孩子。”军人温柔地笑道，“你有足够的时间去寻找有意思的事，无论那是什么，你总能找到的。”
“眼下我觉得麦田大叔最有意思。”深空笑的不怀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