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第一章 最后的战争

努力抬起了头，望着被硝烟遮蔽的天空，灰蒙蒙的泛着一丝丝颜色。额头的血不断的流了下来，缓缓的浸没了我的眼眶，此时的天，泛着漫漫妖异的红色。
右腿终于没有知觉了，看着扑在腿上正啄着腐肉的秃鹫，终于不再显得那么凶恶了。生而为生命，都渴望活着，人类如此，它亦是如此。可为何，我却不愿再去想象“活着”了？
为什么？我努力想着，这却使我头疼欲裂。
意识开始模糊了，身体也开始沉重了。不行了，已经再也无法抑制那不断涌上的模糊感了。再看一眼吧，最后一眼，我艰难的扭着头看向远处的战场，依旧是漫天的轰鸣，火光不断在天上地上炸开，空中是漫天飞舞的飞弹，一半是它们的，一半是人类的。
看着这一切，泪水混杂着血液，突然止不住的在我的脸颊上流着。我的脑中此刻涌上了一股热血，冲淡了一点模糊感，我突然无比渴望着看到结局、看到我们的胜利。
十分钟，还是二十分钟，它们的飞弹突然不再出现了，人类的轰鸣声却依旧，数以百计的人类战机突然从我的头顶呼啸而过，数以千计的导弹从机群中射向远方，我心中欣喜了起来，来了么？胜利。可我再也支撑不住了，我的全身、我的眼睛，已不再属于我了。
闭着眼，我在脑海中幻想着诸多胜利的场面，各种宣泄。但最后，都一定是流着泪嘶吼着的场景吧。那么多的死亡，那么多的痛苦，人类百不存一。
轰鸣声愈来愈大，我的意识却愈来愈模糊。
轰！
一声从未听过的巨响突然从远处炸开，灼热的气浪卷着漫天的沙石向我飞来，我的身体再一次的感受到了剧烈的痛楚，也能感受到我的耳朵在不断地在流着血，伴随着巨响而来的还有袭来的强光，合上的眼睛仿佛见到了白昼一般。
一秒，十秒，三十秒，不知是我的耳朵听不见了，还是真的没有声音了，远处的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
是胜利后那片刻的寂静么？是大家面对胜利缅怀牺牲的默然无声么？我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撑起了眼睛，远处的战场在一条细缝中由模糊变得明了。突然，我睁大了眼睛，从未这般大过，这仿佛不是来自于我的力量。
巨大而黝黑的空中舰船压迫着天空，延绵不知多少里，望不及尽头，巨大的炮口此时泛着微微的光芒，逐渐收敛。再往下人类的阵地，此时只留下了一个深坑。
喉咙忽然止不住的呜咽着，发着急促低沉的鸣声，泪水也开始疯狂的在眼眶中转着，眼前一片淡红色。
再也支撑不住了，眼睛缓缓的合着。世界开始变小，又看见了那只秃鹫，躺在了不远处的地上，死在了爆炸的余波中。又想起了“为什么”。
为什么呢？其实，难道不是因为那早已深入骨中的绝望么？当真实的现实撕碎了我站在人类存亡角度上所涌出的必然胜利的信念与希望后，我才蓦然发现，原来我一直知道，人类在它们面前是多么的渺小，是多么的无力，胜利的希望是多么的渺茫到不可想。我用最后的余光望向了远处的战场，那遮蔽天空的飞船，那冷冷注视大地的炮口，还有那铺满鲜血的深坑，终于闭上了眼。其实，所有人的心底都早已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