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梦难醒 小段子3(2)

但李炎已有了一个模糊的预感，恐怕赵孝谦这回要的，他给不起。
见李炎默然无语，赵孝谦脸上竟显出一丝惶然，却仍是继续艰涩说道：“汉臣恳请……恳请太子哥哥许汉臣一样……饶一人不死的权利。”
果真如此。
李炎听得自己心底轻轻一叹。纵然赵孝谦言语模糊，他已立刻听懂他意指为何。
今时今日，他本该如那预言所说已然殁去，然而上苍总算没有苛待他到底。
他仍活着。既然活着，就合该执掌本就属于自己的一切。
但有一个人，并不这么想。
人皆道翊王温厚谦恭，与太子兄友弟恭，素无龃龉，实乃天家之幸。但狼能嗅得出狼，狐总一眼辨出狐，从李炎第一眼见李承鄞起，他就明白，他们正是同类。
这么多年来，李承鄞心中怕是时时盼着他死的那一天，如今突然落空，怎会就此善罢甘休？即便天真如赵孝谦，向来无心于此，也却并非全然无知。
心念转动，李炎只觉一阵欣然，赵孝谦有此一求，显示已经默认他会是那个赢家。他的眼光落回赵孝谦年轻光洁的脸庞，见他神色从未见过的紧张，一手竟偷偷绞紧衣摆，又觉一阵苦涩。
他其实早该想到。

那既是叫着自己“哥哥”的汉臣，也是李承鄞血脉相连的亲生弟弟。终有一天，他们要联手将他推上两难之境。
他该许给他这个承诺吗？他真的能够许给他吗？
良久，李炎再度慢慢展开一个温和笑容，拍拍身侧床榻，“汉臣，来。”
赵孝谦迟疑一下，走近在他近旁坐下。李炎见他神色仍是惴惴，摸摸他耳畔乌发，柔声道：“怎么这副神色，你想要什么，我何时不给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方才只是送出一柄新的良弓，丝毫不知赵孝谦背后心思。赵孝谦闻言，眼眸霎时一亮，惊喜问：“真的？哥哥答应我了？”
李炎含笑点点头，便见他唇角弯起，全然是个讨到了糖的孩子，一双眼瞳正是那新焙出的玻璃饴糖，甜丝丝的。李炎心中好像也跟着甜起来，不由伸手捏捏赵孝谦颊边软肉。
他想，他是真的望他能永远这样开心下去。
对不起……汉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