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守】Stockholm（上）(3)

他们看着他像归巢的幼鸟一样扑到了男人怀里。
那位籍籍无名的艺术家搂住他，飘散的长发洒落在少年的肩头。他低下头，带着怜惜的神色轻轻啄吻怀中孩子的额角。在少年环顾四周、看着荷枪实弹的人群，意识到事态已经非常严重的时候，他的嘴唇因恐慌而颤抖，泪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他抓握着小提琴手的衣摆，将头埋进他的腹部。
“他在照顾我，他什么都没做，”沙哑的少年嗓音，介于控诉和哭喊之间的声调，“他是不是说了什么，他在骗你们……他什么都没有做！”
在场的人们面面相觑。
4.事实上——他们已经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难以解释、令人费解的情况，但是这并不是从未发生过的。
受到了极大惊吓的人质，依恋上穷凶极恶的绑匪。安东尼奥在折磨这个孩子的同时，大概也多少照料了他的生活起居，这让少年对他感恩戴德。吊桥效应，或是其他什么神秘的心理因素左右了孤立无援的孩子，让他陷入了这种境地。恶魔的一点点恩惠和引诱让他错误地沉溺其中了。
他们最终还是让执迷不悟的少年安静下来——一切都要感谢电击枪。

白发的少年人像被抽掉脊柱一样骤然倒地。阖着眼睛，他看上去更加像是圣堂中的天使石像。
安东尼奥侧过头，瞥了地上的少年一眼，又很快将视线落在别处。他们小心地将那个孩子抱起来。
在场的一些人能够记起来：这种事情、这种心理状态还有一个颇有些拗口的学名：斯德哥尔摩综合症。
5.“是啊，就是这样。”
这句话抛出得相当果断，他的神态也相当自然。她没法从安东尼奥的反应中看出更多的东西了。
音乐家穿着囚服，斜靠在椅子上，隔着一道铁栏用涣散的眼瞳地看着她。
她皱起眉：“安东尼奥，请跟我说实话好吗？作为交换，我可以尽我所能，让克雷斯来这里……”
“不！”男人突然短暂地激动起来。他的十指捏拢，锐利的眉梢带上了怒气，周身颓靡的气息一扫而空，“不要让他靠近这里！这是为了探求你那所谓的真相不惜残害别人了吗，还是说文明社会的好公民就是这么对待一个孩子的？”
他的态度印证着她的想法。
“……对不起，”她最终说，“对不起。但是我仍然需要知道真相。这不是出于一己私欲，你……你会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