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楼(2)
电话铃骛的响了,吓了我一跳,跑到窗前接电话。看到是爷爷,我感觉身体里有什么东西慢慢收紧了。爷爷说想见我,他的声音小心翼翼,自从我长大后我们不常通话,基本不见面,难怪,我们俩害羞得像陌生人。
“小臆,我这有些东西给你”
“嗯”
我越来越不自在,我知道他要说什么了。
”你弟弟那边收拾好了,他的个人机,杂七杂八的,还有好些你爸爸小时候的东西,挺好玩的玩意儿,之前你弟弟喜欢都拿去了……“他顿了顿:“你看看有没有想要的。”
一周前我的小弟在公寓里举枪自戕——抑郁症导致的自杀——这是现在人们最主要的死亡原因。至于他为什么想不开,唯一的线索,是临死前他APP动态里发了一张自己和一座石头建筑的合照,他外套破旧的像狼群,面容像大理石片,现在怎么看都像是将死之人,说这个世界给不了他所追求的东西——可在动态里这种抑郁发言十分常见。公安局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没人知道为什么,很多人抑郁着抑郁着就死了,没人知道他们都在想什么,很少有人关心。在弟弟死后之后我还没见过爷爷。
”行,爷爷。”
我透过满是水纹的窗子,看到对面楼顶有个人迎着风雨站在房檐,穿着一套不大合身钢铁侠的铠甲——他有点太胖了——上面的灯饰在一股股雨浪里闪着蓝色的光。我迅速的想这人有毛病,AI说淋雨的人寿命缩减百分之一点几。
“咱俩挺长时间没见了,那个AI啊,它叫我找找你,说你最近不大开心……我光跟它聊天了……他也让我我找过你弟弟……”
我看见那个穿钢铁侠套装的人纵身一跃,在空中划出一条笔直的蓝色光带,消失在楼下的梧桐树稍。
“我去”
“啥?”
“没事爷爷”
跟爷爷见面比我料想的要轻松,他一直说啊说啊,不用我讲话。他讲他年轻的时候怎么从出租车公司跳槽到广播电视台,那时候录音机还比较稀有,他讲那时的录音机有超级计算机那么大。他的面试就是把自己的声音路程一盘磁带寄到广电局,他给我讲磁带是什么。广电局听他声音不错,就让他入职做播音员……我只听着,时不时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