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6)

提前知道消息的人在安慰刚醒过来的人，人们抱作一团。梁凯在情况稍稳定些后转身离开了。程渊在沉思过后抬起了头，跟去了会议室。敲门之后，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我有会议要开。”
“我有更重要的事，事关人类存亡。”
过了几秒，门开了。室内有其他舰长的全息影像，他们能听到这里的声音。
“我们并不是没有退路。”程渊说，“我所研究的一个未证实的理论预言，宇宙的奇点连着另外一个宇宙。”其他人没有说话，程渊继续道：“试想你进入一个黑洞，外界几乎不可能看到你进入的瞬间，但你自己可以。在黑洞里，所有物质朝一处前进，一切抵抗力都无法阻止这一过程，物质会被压缩至一点。但奇点并不是结束，它不应简单地被描述为密度无限大，体积无限小的一点。物质的速度依然存在，这样的速度很快就会越过这无限小的距离，物质间的距离很快会减到零，然后变为负数。想象两个沿相交直线运动的点。两点在交点一侧向另一侧运动时，它们的距离不断缩小，在交点处变为零。接下来，两点再运动就会越过交点，在另一侧拉开距离，这就像是负距离。黑洞周围被弯折的时空将流过奇点，在其另一端发生宇宙爆炸并膨胀延伸。在奇点被揉碎的物质也会四散开来。随着黑洞放出霍金辐射，另一端的宇宙会减缓膨胀，坍缩回奇点，然后在外部黑洞寿命终结时回归外面的宇宙。

两个宇宙互为表里。而我们能做的，就是赌一把，穿过奇点，到外面去。”
梁凯问：“要怎么做？”
“必须要让我们在不受倒退的时空的影响下安全通过坍缩时的奇点。我们要创造时空空泡。”
“就像半个世纪前的那次实验？”
“对。半个世纪前我们让一艘无人飞船用曲率引擎在全功率状态下将其周围的时空弯成一个闭合的泡。在空泡内部极其扭曲的时空中，时间的流速接近于零。飞船几乎在进入空泡后一瞬间就将空泡破开，然而这段时间在我们看来却比宇宙的寿命还长。但现在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去跨越整个宇宙坍缩的过程，瞬间到达这个宇宙之外的地方，生存下去。人类没有走到尽头，走到尽头的是那些消极懒惰的虚拟人，我们将成为人类唯一的火种。”可能是曾经受老张的影响，他话语间带着对虚拟人的不满。
一段长久的沉默后，梁凯看着其他星舰指挥官的影像：“你们如何决定？”
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博一把，为人类保留火种。”
梁凯转向程渊：“我们该怎么做？”
“曲率引擎，功率全开！”
今天是慕怡结婚的日子，她抓住一颗从婚纱群上跳走的星星，别在了头发上。望着半悬的月亮，她享受着漫步云端的感觉。她觉得，爱情简直是世界上最美好的事物，那种美好是系统所创造的愉悦都比不上的。爱情的美好更缓和，也更加具体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