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3)

程渊看着眼前的太阳，它此时就像被囚禁的巨兽。太阳中心释放的光与它所吹出的狂暴的太阳风，都被紧锁在这个牢笼里，被尽数吸收、利用。它的光芒暗淡了，只有在卫星间的缝隙中时不时有耀眼的光迸出，就像是被坚固的锁链勒出的痕。
“看呆了吧？”老张拍了拍他的肩膀，“我看了它十几年了。不过啊，这景，几十年都看不腻。”
程渊把玻璃调暗了些，转过身，不舒服地揉了揉眼睛。老张接着说：“虚拟世界里可看不到这些，他们没见过戴森球，只能自己想想。那哪能比得上这样的奇观？哼，那里的人只能跟自己可笑的幻想过日子。他们忘了现实，甚至丢了名姓，只给自己起了些不知所云的网名一样的代号——我认为那不能称为名字。”
程渊抬起头问道：“听你这么说，你进去过天脑？”
“那玩意儿没飞走的时候我去参观过，那里面看着像游戏世界，有玩魔法的，有玩枪战的，有模拟宇宙探索的，还有些玩模拟人生的，多此一举。不过，那里面没那么简单，很多人直接用系统控制自己的感觉来获得现实世界无法得到的、难以想象的快感。那些人浑浑噩噩，不可自拔，一副颓废的样子。虽然不会像毒品一样有让人上瘾的作用，但这无瘾胜有瘾，这东西绝对比毒品可怕多了。”

“那它怎么没被禁止呢？”
“一个东西越能满足人的欲望，其簇拥者就越疯狂。毒贩子都有能力武装反抗，这东西，不知道多少人为了它拼命呢。这已经不是想禁就能禁的了。”
“人的欲望就这么可怕？”
“是啊。”
飞船静静地环绕着太阳，戴森球缝里钻出的几道光时不时扫过玻璃，船舱里一明一暗。两人只是坐着，没有再说话。
在新学期的伊始，学校要进行合唱比赛。在排练前确定每个人的站位时，慕怡发现，她和辰轩站在了一起。辰轩就是那个男生的名字，在他自我介绍的时候，慕怡记住了。她想往旁边瞟一眼，可在触及之前她就把目光缩了回来。“就看一眼应该不会被发现吧？”她想。犹豫间，脸有些发烫。
“你唱得真好。”辰轩对她说。原来不觉间一曲已终。
惊讶之余，慕怡腼腆地笑了笑：“哪有，明明你唱得比我好多了。”
“这首歌我以前学过，唱了好多遍了，哪像你第一次学就这么优秀？”
“哼，阿谀奉承。”
两人相视一眼，一起笑了起来。
他们班在比赛上取得了二等奖，只是没能如愿夺下第一。班主任宣布完排名时，明显听到了同学们不甘心的叹气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