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头(4)

“好了 ，不管怎样，比赛都结束了。在进入学习状态之前，先来调整一下座位。我会跟据你们的身高与成绩综合考虑。”班主任说。
慕怡与同学们一起在走廊等着，现在是晚自习，她扫视一圈，看到辰轩在窗边望着。在看星星？可旁边就有楼挡着，他能看到几颗星星呢？
“来，慕怡。”
她应了班主任一声，到了指定的位置坐下。
“辰轩。”
辰轩进来，坐在了她旁边。
她压着声音说“怎么哪儿都有你呀？”
辰轩一笑“很明显啊，老师不是说按身高和成绩考虑吗？那我肯定是作为学霸来辅导成绩不好的同学的。”
慕怡笑着轻轻推了他一下：“你可拉倒吧，我学习可不差，不一定谁辅导谁呢。”
放学了，铃声回荡着的空荡校园下一秒便被喧闹占据。辰轩提起书包：“那咱们走着瞧喽。”
天脑号的船体映着点点星光。在1%的光速下，宇宙的广袤仍使运动的概念无法突显。看不出是在飞行，它只像是在随意飘着。天脑号的85%以上由量子计算模块构成，那是虚拟人类赖以生存的世界。而在那之中，还有一个人类以外的独立意识：天脑。她由人类创造，具有超凡的智慧，具有意识。自我意识并不是多么独特的东西，当计算机的计算足够复杂而繁多的时候，自我意识便可以诞生。毕竟人脑所产生的意识也只是依附在生物结构上的对巨量信息的处理。

天脑为虚拟人类解决能源与安全问题，同时掌管着系统，负责为空虚的灵魂满足欲望，以及为厌倦一切的思维抹去记忆，将其重置后在虚拟世界重生。她为虚拟人类摇着摇篮。曾经，地球是人类的摇篮；现在，虚拟人类走出了那里，给自己造了一个新摇篮，更舒适地躺了下去。 
现在，天脑正驱动身体向一个具有巨型气态行星的恒星系飞去，她需要补充核聚变燃料。但是，有另一件事情在扰乱她的思维：她看到星系的光芒正在发生变化，眼中的一切都在变蓝。星光的蓝移只能说明一件事——宇宙的膨胀正在变慢。并且，这种趋势不断加剧，恒星的光谱已经几乎要与静止状态下各元素的光谱一致。依照现有理论，宇宙将会在停止膨胀后坍缩。这个宇宙的时间不多了。天脑凝视着星空，点点微弱的光颤颤巍巍地浮在黑暗中，不见底的黑仿佛会随时打翻并吞噬那羸弱的星光。她决定对虚拟人类隐瞒这件事。告诉他们能有什么用呢？这场灾难是谁都无法避免的，这只会引起人们无谓的恐慌罢了。天真的孩子在美好的童话里玩耍，无忧无虑，不会被任何一块石头绊倒。假若你知道世界要毁灭又怎样？嘘，不要惊扰了宝宝的美梦。
程渊的意识慢慢从黑暗中脱出。四周模模糊糊的，似乎有声音出现，他渐渐听清那是心跳声。滚烫的火焰流动着，流出了胸膛，流出了双手双腿，像是塑造了身体的形状。血热了，他从冬眠中清醒过来。面前冰冷的白色舱门缓缓打开，消除了冬眠舱与飞船内部的分隔。程渊曾在戴森球外围担任监管工作，在取得一定学术成就后进入国际科学研究院。现在他作为物理学顾问坐在人类唯一星际殖民舰队的旗舰上。舰队的九艘星舰同向排列，通过曲率引擎乘着时空光速飞行。他们的目的星系有一颗相对宜居的行星。本该负责分析目标星系天体的程渊被提前从冬眠中唤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