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灯火下晚悼(4)

“伙计，你做噩梦了吧。”身旁的老扎克拍着我的后背，给我递上一杯苏打。
劣质酒精的后劲让我头疼欲裂，我抢过那杯苏打，不顾弄脏了衬衣，仰头将它灌下。苏打涌起的气泡卡在我的喉咙，我控制不住地咳嗽起来。
“还是那个该死的梦。”
老扎克瞅了我两眼：“你说过的。”
是啊，我不止一次这么说过了，但愿意听我说这么多遍的，也只剩老扎克一人。这个梦就像我曾经的监察警生涯一样荒唐，更何况——

我现在已经被监察警部门辞退了。理由是“精神错乱”。
我知道，当那个医生在报告单上用激光标注“失能”；当我走出办公室，嗤笑声此起彼伏；当我只能蜷缩在冰冷的贫民窟……我知道，一切都结束了。多年的监察警生涯，留给我的只剩下冰冷的仿生人剿灭数，残缺的义肢和一笔微薄的抚恤金。在这个社会里，“有用”即是天理，不能创造价值的人类甚至比为人类服务的仿生人更低贱，人们生来就被灌输“失能无用论”，而“失能”就相当于宣告个体社会属性的死亡，识别码会永远被耻辱的红色标注——所有人都能看得到。没有人会愿意同“失能”打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