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壳幽魂(11)

“真让人怀念啊，想起了我们当年科考的地方。”
这句话紧紧攥住了老人，如同一根无情的藤蔓。老人没有作声，他把眼睛望向了一边，但内心已经五味杂陈。
“这里的场景还原了几十亿年前的样子，岩浆沸腾，热浪喷涌。”
他无比认真地说：
“也就是在那时，世界上真正有了生命。”
“而今山海更替，踪迹难寻，我们又试图在冰雪里探索原初生命的遗迹。我们耗费了五年的时间在那片冰原，厚重得让人孤独的冰原，就是为了探寻这些。”他转过脸去，不无凄然，“可惜，其实我们一无所获。”
“不仅一无所获，有人还丢了性命。”
他凑近老人，意味深长地说道：“一个父亲，永远失去了女儿。”
毫无疑问，这个人恰恰是科考队的成员，而他知道一切。

老人的内心燃起了希望，他本想冲过去问些什么，可男人只是用更大的声音把他压了下去，“我们来这里不是来谈过去的事的，而是您家的那个机器人。”
“我女儿...”老人嗫嚅着，
“我想您无法体会到，其实这一切都是有联系的，” 男人没有理睬他，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如果说，火山旁生命的痕迹已经在数亿年的时光内丧失了它研究的价值，那么就在不久前，我们寻找到了一个全新的，可供研究的标本，甚至——不过诞生了仅仅几周。”男人又坐回了座位，转过去背对着老人，“您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了，生命的概念本该唾手可得，但是却又遥不可及。”
“我愈发觉得——生命就是躯壳中的一缕灵魂。”他补充道，“我们摧毁肉体，但是却无法抓住灵魂。
几十亿年前，生命诞生在一堆有机物当中，就像沃土中抛洒下的种子。百年来，我们辛勤的工作着，累计了成千上万的生物样本，把它们拆解，抽象，形成了一个复杂的体系，但实际上却没有触及分毫。它飘走了，如水中的月光。纳入我们手中的，只剩下离去后的残垣断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