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魂守恒(刘慈欣喊你写科幻投稿)(2)

六小时后，更加诡异的事情发生了。当产妇试图对该婴儿进行喂养时，婴儿仍然保持沉睡/昏迷状态，一动不动，无法主动进食。张建所在科室对婴儿进行全面检查后，发现其大脑虽然发育完善，没有任何损伤，但脑电波竟基本呈现为直线，仅有脑干功能正常，维持着最基本的呼吸、心跳等身体代谢。无奈之下科室只能通过静脉注射营养液的方式维持该婴儿的生命。在此期间，张建与神经内科、神经外科专家进行多次会诊，仍无法确定病因。这种新型疾病并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新生儿痴呆，因为新生儿痴呆患者是在离开母体后的正常发育过程中逐渐显露出来的，且主要表现为智力低下、发育迟缓，并不会存在对外界刺激没有感知、不会进食的情况。据产妇回忆，在怀孕期间，虽然胎儿发育情况正常，但活动频率极少。用张建的话来说，这个婴儿“出生便是植物人，没有意识和灵魂”。在长期的静脉营养液注射后，婴儿出现了多种并发症，最终在沉睡中死亡。
我至今仍能回想起他眼中那股深深的迷惑和恐惧。
之后发生的事情正一步步将他推向绝望。张建用颤抖的声音说，在其后一年多的时间中，出现这种情况的婴儿越来越多，医学界将其称为“植物婴儿”。植物婴儿从几万个中出现一例，到几千、几百个中出现一例，其背后的原因一直无法查明。想到死亡的婴儿和家属们悲痛欲绝的表情，他的精神便如同被撕扯一般备受折磨。据了解，不止是他们一家医院发生了此类事件，全国各地，乃至全球的医院均有此事，并且频率正在以令人窒息的速度攀升。张建相信，如果不能查明原因，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很可能会出现世界范围内所有新生儿接近百分之百死亡的绝境。

听完他的讲述，我在震惊之余才渐渐回想起自己在繁忙工作时也有意无意看到了相关的新闻，诸如“世界范围内出现植物婴儿，医学专家正全力调查”的类似报道。张建满脸痛苦，借着酒力自言自语着“阴谋”、“新型基因战争”、“生物灭绝”、“天谴”等疯狂字眼，还说自己的妻子也已怀有身孕数月，家中空气如今都压抑得如同冰冷的凝胶。
辞别过后，我赶忙搜索关键字翻看过往新闻，震惊如同蚁虫密密麻麻爬满全身一般，令我呼吸困难。如果真如张建妄言所说，大量植物婴儿的出现是由于某种新型基因战争导致，为什么全球范围内的新生儿都出现了这样的情况？难道是人类的基因在进化过程中出现了未知的问题？电影《人类之子》中的情节开始在我脑海中不断闪回，一股不可名状的恐惧感吞没了我。
（二）
生活仍在继续，我回到了自己的公司重复着三点一线的劳作。期间，我一直在断断续续关注植物婴儿事件，新闻也在不断报道、跟进相关情况，植物婴儿诞生率依然在不断升高。我还会时不时与张建通话，询问他妻子的情况。某天，张建用颤抖的声音跟我说，他的妻子觉得腹中胎儿的活动频率极低。数月过后，我主动打电话给张建，从他空洞的声音中得知，他的孩子也是植物婴儿，在出生后的一周便已夭折；他的妻子患上了极其严重的产后抑郁，已经出现死亡或自杀的想法，并且进行了多次尝试。我一时语塞，想不出哪怕一句能起到安慰作用的话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