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志铭(6)

王焱没有翻开草稿本。他知道，里面的人物有着千篇一律的鞋拔子脸，眼睛一律用两个圆圈代替。和《漫画世界》上的大神作品相比，自己的漫画连垃圾都不如。
第二天赋只有51的话，漫画天赋又会是多少呢？
自己就不是吃这碗饭的料。
混蛋。
我不想当哀求别人的可怜虫。
——我要站着活下去。
父母是早已知道这本漫画的存在了的。为何直到今天才发作？
他们不可能料到我会和别人打架，他们是料到我迟早会经历这么一课。
12岁的6月，王焱受章。
礼堂里，水晶灯具闪闪发亮。
校长致辞后是冷盘晚宴。A市小学的毕业生们拿着装满肉排和甜点的托盘幸福地在大厅里跑来跑去。礼堂的墙壁上，虚拟烟花大片大片地绽开，却无人欣赏。礼堂穹顶上悬挂的气球是毕业生们狙击的对象。几个化学专精的毕业生手里拿着装满橙汁的水枪朝天上扫射。

那只传统水枪的压力并不足以击中气球，但拿着水枪的战士们大笑着，把手举得更高。
王焱兴致缺缺地看了一会，往自己的托盘里添了一块软乎乎的抹茶大福。
“你不来一块吗？”他转身询问小玖：“甜品很快就会被抢光的。”
小玖点了点头，跟着拿了一块大福。和过去的一个小时一样，她的托盘里只有一块冷餐会刚开始时提供的牛排，黑椒酱汁已经凝固在餐盘上。和过去的一个小时一样，小玖既没有展露笑容，也没有像往常那样兴奋地聊起漫画。王焱感受到强烈的不耐烦。他知道小玖失落的原因，但是无法忍受自己因此受到冷落。
“为什么不开心。”王焱脱口而出。他的语气高傲冷漠，如同主人向奴隶宣令。
小玖难以置信地看着他。在那对漂亮眼睛的注视下，王焱心头有些悔意，但巨大的不耐烦和暴虐同时喷涌而出。一句侮辱自然而然地来到嘴边。恶意的愉悦充盈着王焱的身体，他笑着眯起眼睛，音节分明地突出恶魔的低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