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人物日记(3)

“已经好几年没有孩子过来偷我的瓜了。一个人睡在荒郊野外实在没劲。”刘把刀看看我俩笑着说，“你俩的技术不如前辈呀，连穿黑衣服这点基本知识都不懂。”
阿飞停下来，看看自己的黄色短袖，摸摸后脑勺，憨憨地笑道：“哦，我们下次注意。”
“什么下次！”我狠狠地掐了他一下。
“哈哈哈，来，接着吃。”刘把刀又递过来西瓜。我望着这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他身后的月光、朦胧的树影，突然有些感动。
离开时，我赋诗一首作为纪念：“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待到出土日，还来偷西瓜。”
2002年2月14日　
小雨下得如魏尔伦的哀愁
“我来为你唱歌。在你的厅堂中，我坐在屋角。
在你的世界中我无事可做；我无用的生命只能放出无目的的歌声。
在你黑暗的殿中，夜半敲起默祷的钟声的时候，命令我罢，我的女神，来站在你面前歌唱。
当金琴在晨光中调好的时候，宠赐我罢，命令我来到你的面前。”
这是我给一班的班花阿毛的情书。早操结束后，我趁着兵荒马乱挤到她面前递给了她。
晚饭时候，阿毛果然命令我去到她的面前，又是操场的墙角。我心中忐忑不安，语无伦次：“你要干什么？”

“你不是在信中说了吗，你什么脑子！”阿毛一脸无奈和傲慢。
其实，那段散文诗是我从图书馆剽窃泰戈尔的。我抄过差不多就忘了。“说什么了呀？我没说什么呀。”我紧张起来，说得乱七八糟。
“这信是你写的吗？早上送来，你现在就忘了。”
“没有忘。我说我喜欢你，你愿意吗？”此时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愿意？愿意什么，愿意嫁给你呀？臭美！”阿毛似乎真得生气了，“你说你要在我面前唱歌！”
唱歌？从小到大的所有音乐课，我几乎都以拉肚子为名跑出去和其他班一起上体育课了，一首歌也没学过。早知今日，何必当初。我低头懊悔着。
“你唱不唱呀？说话不算话，你是个男人吗？”阿毛看起来像淑女，现在泼妇一般。
不过，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初恋成败事小，证明自己是男人事大。突然灵光一现，我唱起歌来，应该说是吼起来：“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估计这世上谁也难以形容阿毛脸色的变化。如果一定要作个比喻，我说，当时我仿佛看见了变幻莫测而美丽绝伦的北极光。
阿毛把情书向地上一甩，无语地狂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