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的滤渣(8)

还没到9点，体检处只有寥寥几个男女青年待检，裘理稍稍看了一眼，直接往没人排队的抽血点走去。
抽血的是一位年轻女护士，短发，戴口罩，坐得笔直，当裘理走进坐下后，他清晰地听到了口罩后气体徐徐流动的声音。
那是一次深呼吸。
裘理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把伸出去的手臂收了回来，他可不想无缘无故被多扎几针，紧接着他就看到那双好看的眼睛中莹莹的微光像是被人调低了亮度，似是有些失落。
裘理有些不好意思，但还是打算先帮这位护士复习下抽血要点：“那个，嗯……先扎止血带，血管微凸后选择扎入点。”
“呃……然后，大概沿30度角进针。”裘理绞尽脑汁，试图回想起一些他本就不曾记过的医护知识。
“噗嗤！”
那位年轻的女护士笑了出来，眼角微弯，接着说了下去：“针头按30度角刺入，斜面处全进入血管见到回血后再沿5度角推入静脉10到15毫米。”
“放心吧，我都记得牢牢的！” 她的声音竟意外地好听。

独立城里的风景很少，但裘理听着这声音却分明看到了山间清泉在光洁的鹅卵石上缓缓流过。
又吹来了一阵风，吹起了她额角的刘海。
你要知道，在闷热的夏天里一阵舒爽的凉风是很难得的——它会让你想起春天的柳絮、秋天的麦浪，还有冬天的雪。它会飘过草原、拂过林间，划过你的面庞，吹走你额头上的汗珠，过滤掉所有不高兴的事。然后带着一点点……或许，是比一点点还多一点点的美好直直地撞开你的心扉。
裘理是一个十分冷静的人，他的脑子不论何时都不会宕机，但他确实有些恍惚……
好在他的手在脑子之前做出了行动，伸直，握拳。
裘理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抽完血的，直到进行到体检的最后一项”心理测试”，他才回过神来。
“你认为自己是个什么样的人？” 单独的隔音房间里，电子屏上传出机械的嗓音，发出红光的顶部摄像头静静注视着他。
“自律，聪明，冷静。”
裘理停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在大多数情况下很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