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tude in Major C op10 no1(下 番外与后记）(10)

“你不该跟我走，是的，这是对的。
在我最绝望的时候，你没有离去，宇航局的朋友们默默规划了这一切，为背叛他们伤害他们的人类制作了最后一辆方舟。我们都不是救世主，没有人可以成为救世主。
没有神和救世主的世界里，人为什么要承受痛苦，人总有选择不承受痛苦的权利。”
“博士，这不是痛苦。这是自私。这是人性，是我们能代表那些死去的人类的最佳证明。”
“……人性。领航员小姐，你会是先离开的那一个人么？”
“我不知道。但如果闭上眼睛，我还可以幻想。”
果然如此，上帝常常给一无所有的人开这样一个玩笑：闭上眼睛时，仿佛自己拥有了很多东西。
他回忆起自己曾经站在月面发射基地，像是站在命运的十字路口，命运的一边是地狱，另一边，也是地狱。
“最后一次，我还是不想要骗你。
主计算机其实早就断了线，已经没有航迹模拟了……这些年辛苦你了。
当然，目的地还有很远很远，引擎出了问题，我穿不过下一个跃迁层了，我不想骗你，我可以把引擎数据同步给你。

你告诉我一个方向吧，我相信你。
你最后给我说一个方向，我就向那个方向飞，你睁开眼睛看着天空，你就知道我在那里。”
普瑞塞斯艰难的抬起了头。
他发誓，他423次人生，424次星间旅行，从没有在她脸上见过这种神情。
仿佛过去记忆中的多少年所认识的那个美丽少女，都只是一个虚假的外壳，仿佛眼前这个普瑞塞斯，才是博士从未发觉过的真容。
“不，不是的。”
她强忍着快要涌出眼脸的泪水，哽咽着，眉目如太阳般暴怒着：
“你明明和他们都不一样。”
他们都死去了。
“我相信你啊，普瑞塞斯，我用生命相信你。”
“……好啊，好，相信我。如果你相信我，那你给我躲到休眠舱里去啊，你就算死也要有个棺椁，而我一定会找到你，我要把你挖出来！
我要你等我，你一定要等我，博士。”
她激烈地呼喊着，像是江水决堤，无可逃避。
她暴怒的眉眼就在那里，在终端的屏幕里，在远远的败落的家乡里。
天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