涩青春 人情班 自卑心理(2)

“看。”小荷拍了叶子一下指着河边说。
这一段河岸的草刚被割了去，可以看到河面，对面的草丛不知从哪儿落得一粒籽儿发出一蔓牵牛花，花茎缠绕的一片草叶，重负难托直垂到河面。两朵紫蓝紫蓝的牵牛花上伏了三两个流萤正临水而照。因了萤光，花上亮着几点亮紫。花底的叶子上也驻了几只萤儿，给那椭圆的叶子嵌了几粒珍珠。
直看到那流萤飞走了，两人才相对一笑，在草地上坐了下来。叶子扯了一茎草在嘴里嚼了信口道：“碧天华月幽星，曲径蛙唱虫吟，朦花雾草流萤。七月村野，叶子小荷遣兴。”
小荷听了笑道：“咱俩个的俗名都入了诗了。”叶子一撇嘴道：“放眼望去，入目皆是叶，荷乃清雅之物，俗什么？”
“你总有理，横来顺来都是对的。”
叶子得意地转着手中的草叶道：“不服气你辨么。”
小荷乜斜了叶子一眼吭一声笑了：“看你喔得意的样子些。”
叶子嘻嘻一笑问小荷：“忘了问你，你这一向在屋里干啥？”
“还能干啥，哄娃洗衣服打杂么。”小荷上面两个哥，大哥分了出去，她爸她妈跟她二哥一搭过，她二嫂去年冬天刚生了个儿子，一家人都很高兴，小荷平时回家就是哄侄儿，洗一家人的衣服。
“奈你屋没说准不准你上高中？”

“不准，那一天我刚一提，我大我妈把我骂得连啥一样。说没闲钱供我。我妈还说女娃只要识两个字，不是睁眼瞎就行咧。”
“咋能这样说，女娃咋咧？怕都不是娃？那你喔事咋弄呀？”
“我也不知道咋弄呀。反正我大我妈是一点不想退。”
“你要想办法呢。长让喔娃是喔瞎样子。咱连扣儿（侯长让妹子）这几年同学，扣儿咋样你也知道，连她妈心性一模一样的，都是是非人。面面上看起来和和气气的，其实啥事都能做出来。谁都不认又势利，屋里光景比别人好嘎，就像整个河滩就她家一家人能行、本事。她何家一门里的人都怯火扣儿她妈的很。你性子又软作，将来还不静等着叫扣儿她妈欺呀。我叔我姨咋一点都不为你考虑？”
小荷听了一阵伤心，手抵了鼻子抽噎了一下说：“我大我妈根本就不听我说么，只说碎着瞎长大就知道啥咧。只说侯长让家光景好，将来能少受点苦。”
“光景好？有多好的，光景怕不是人过出来的？你再给屋里人说嘎，不行就闹，管他去。”小荷咬着下唇，怔怔地听着叶子的话。
周围草丛里的虫叫不知何时弱了下去。草尖上也上了露水。叶子感到了些许凉意。一抬头，月亮已转过头顶了。
“时间大了，我送你回去吧。”叶子站起来拍拍屁股。看到小荷一脸的沉闷，叶子心里有些不过意说：“你回去瞅空子再好好跟大人说说。甭躁，慢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