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城丼城（一）

现在是凌晨2点，车内液晶显示屏昏暗的亮着，似乎嗞溜一下就会熄灭，就像深海里摇曳的安康鱼头灯。阿窦透过挡风玻璃看着前方，闪烁的防疲劳激光灯连带着白色路标，从远光灯打不到的深处攒动过来，相较起乌漆嘛黑的车厢，显得丰富许多。这个点的高速极其空荡，小轿车零星可见，偶尔会有大货车从旁边碾过，伴随着柴油发动机的低鸣声，然后呜的又驶远了去，最后只能看到尾灯消失在黑夜或山楞里。
阿窦从粘着的座椅上直起身子，抹了下脸，简单让自己从倦意中缓过来，他隐隐闻到指缝里有股残余的火药味，再仔细嗅嗅，还能闻到些许鱼腥味，这应该是白天炸鱼所留下的。他的炸鱼自然不是将鱼两面裹上湿面糊，下到油锅中炸至金黄，那用的是白面，而他用的是黑面。
高速公路依旧陇长单一，阿窦腾出右手去拨弄了两下收音机，但冒出的仅有滋滋声。
这辆老普桑的主人应该不怎么保养自己的车，内饰看起来也不和谐，除了驾驶座是皮的，副驾驶室和后排都是织布的，主驾的皮革纹理上爬满了污渍，如秋后落藤的老墙，还有几处皲裂破出洞来，填充物藏在里面伺机而出，至于这织布的座椅，有几处已经开始脱线了，线头如炮仗捻子般挂在外面，仿佛用火机一点，整辆车便会像满地红一样绽放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