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evergod（乌有神）(6)

就算只经历过两次，我还是立刻察觉到莫弗音调的细微转变。最了解他的永远是我。
这是要哭了啊。
我本能地伸出手，想抚摸他的背。这个动作只完成了三分之一。上一次这么做，应该已经过去很久很久了吧。现在我只有微微仰视才能看到他的双眼，而我却试图将手举到肚脐的高度去触碰他的背，就好像一只蚂蚁想要环抱大树。一瞬间我觉得鼻子一酸，还未等我反应过来，视线已经被泪水模糊了。我急忙打了个哈欠，用那只还未放下的手抹了抹已经溢出眼眶的泪水。
“走吧，去拍影像，昨晚失眠了，我还想回来小睡一会儿呢。”我朝莫弗一笑。
我们走出房间，未再发一言。
莫德依然跪在那里，除了两只大耳朵还在抽动之外，就像一具雕塑。
——
我渐渐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
我并不是第一次称赞这栋房子的装备齐全，而却是第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了它带来的好处。要是在多几个和我一样的人，简直就可以成为一个微型社区了——当然，社区这种东西现在已经不存在了。
每隔一段时间莫弗和莫德就会让我按照他们的意愿在虚景室录制一些“乌将军”发威时的特效，还有一种更加直接的表述，就是我杀死家猪的一百万种方法。我始终是以蒙面者的形象出现的，毕竟那些“村民”或多或少都与我相识。幸好我在录制时只需要在灯光制成的虚拟背景下做空动作就行了，那些惨死的小动物都是他们后期制作进去的。当这些影像完工后，他们就会用立体的微型投影器投放到村庄里去，那些愚昧而迷信的村民啊！就算他们知道当今科技做出一些以假乱真的影像是多么容易，他们还是这么轻易地相信了自己的眼睛。

我问过莫弗，为什么他们可以合成死去的猪，却还需要我融入其中去扮演一个不属于我的角色。莫弗只是提醒我合同里那条不得过问的条约。
直到第一个新年到来时，一个超越了我接受范围的要求袭击了我。
“您已经很久没有享受过家猪鲜美的肉质了吧？”莫弗意味深长地问我。
的确，自从这对兄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后，为了消减我们两族之间的隔阂，我和我的人们都再也没有碰过猪肉。
“所以，今天，我们为您准备了上好的晚餐，望您满意。”
莫弗的语气听上去阴森森的，我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刚想张嘴询问，就被莫弗打断了。
“照我说的做，别忘了十九年后的自由。”他压低声音。
房门开了，莫德连拖带拽的将一个女孩推进房间。
女孩只有十四五岁的样子，穿着一身喜庆的衣服，却哭哭啼啼的，皮肤和她身后的莫德一样白而透明。
“向乌将军问好。”莫弗冲着她说。
女孩抬起头，几滴泪水砸在地板上，落地的声响被无限放大，在我的耳边无限回响。
虽然有将近一整年的时间，我还是一眼认出了这个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