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像】人间如梦（第一&二棒）(3)

“那你就继续想想吧，你婶脾气不太好，耐性可没那么长。”
“早点回复我们，对大家都好。”
想要个回复，行啊。
“叔……”太久没喝过水的嗓子一出声就像砂纸磨过一样，难听不说，而且痛的像针扎一样。
“想明白了？”
“对……”
“这不就好了？早点这样多好，大家都解脱。”门外的人扬起一个丑陋的笑，门口传来一阵钥匙与铁锁碰撞的声音，许久未见的阳光突然就冲了进来。
和他不可见人的决心。
进来的中年人抖了抖手里一叠的纸，哗哗作响，看起来心情不错的走到黑猫面前，蹲下来，把纸笔杵到黑猫脸上。
“签吧。”
黑猫嘴唇动了动，只是声音太低几乎听不到。
中年人往前凑了凑，试图听清楚黑猫说了什么。
“签个锤子，梦呢你？”
黑猫把手缩了回来，白炽灯米白色的残片裹上了一层红色。
夺门而出的时候，黑猫身后响起了女人的嘶嚎和孩子的哭喊，还有男人的倒气声————
男人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菜刀，女人握着一把水果刀，紧随其后追着黑猫。

“你死了，遗产照样是我们的——”
黑猫颤巍巍的跑了起来。
许久没活动的身体一剧烈运动起来就能听到骨头嘎吱作响；从来没有填饱过的胃也痉挛着发出抗议的、泛着酸的疼痛。
可是、可是外面的空气太美好，阳光太温暖，外面变得陌生的一切都像梦一样让人放不开手，让他不敢停下脚步——
他不想再回到那个狭小逼仄的杂间，那个分不出时间的黑暗里。
风从脸颊划过，带着对自由的向往。
可是，身后拖沓的奔跑声越来越近了，那股子血腥味也浓郁了起来，几乎就像是贴在鼻子上一般。
那是他未来无数噩梦里，挥之不去的令人作呕的气味与声音。黑猫会梦到他不停地奔跑，却永远摆脱不了那股铁锈味，最后被吞没、被淹没，然后回到那个没有未来与光的杂间……
好在那只会是个梦。
因为现实绝不是梦里那般的绝望，而是像有奖赏一般——奖励他的无畏与抗争——带他离开了这个铁锈味充裕的地方。
有一个人拽了他一把，把他拉进怀里，躲到墙根的阴影下。
“小孩儿，你在躲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