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3)

“是我的错，我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弯下腰把脚边的箱子拿起来放在桌上，她扭过头看着我，她的眼睛变回了我们初次见面时候的那种平静的蓝色，但那蓝色的深处渗透着一种灰色，密不透风的灰色。
“我们见过的，在你出生的时候，那时我还是个天使。”我打开箱子，里面躺着两团肉乎乎的东西和一根条状的东西，箱子里的白色垫子被血浸透了，血腥味一点点散发到空气里。这里是废弃酒店的天台，她穿着心爱的红裙子站在破旧的围栏外面，周围一片荒芜，除了枯萎的玫瑰花丛，这里什么也没有。
“你是。。。天使？”她看着我，眼神里的灰色像雾气一样开始弥漫，天开始下雨了。
“这是谁的东西？”她又看了看箱子里的东西，默然的神清里闪过一丝厌恶，不过很快就消失了。
“已经不重要了。”我转动一下僵硬的脖子，然后把翅膀打开，它们曾经是白色的。雨渐渐下大了，我感觉到暴雨中我黑色光洁的羽毛闪烁着诡异的光芒。雨水在她素净的脸上恣意流淌着，没有眼线，没有口红，就连淡淡的泪痕也早已被冲刷到看不见了。
“来吧，是时候回去了。”我轻轻向她走过去，摊开双臂环住她，背后的双翅用力地扇动起来，带起一阵风，我闻到风中隐约传来玫瑰花的气味。我努力带着她往云层后面飞去，高空的雨滴像是箭，它插入我的羽毛，穿透了我的骨头，她变得越来越轻，而我越来越重。我终于支撑不住跌落下去，羽毛四散开来，把天地都染成黑色。

她回到了地上，柔软的红色连衣裙散落在枯萎的玫瑰花丛里，我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泥土。她的四肢乖顺地摊开着，就像以前一样。
但现在她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