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舞者》(4)
…”
信又被扔进皮箱里了。
搬到这儿两三个月后的 第一次演出,她邀请了心绞痛镇的居民。那时候她的那位丈夫还在。淡蓝色的卡片上用紫色墨水写着:
“表演将于19:00开始,彼得·柴可夫斯基的芭蕾舞《天鹅湖》选段,舞者:芭蕾舞团的首席女演员……”
丈夫亲自挨家挨户派送这些邀请函,还配上一盒心形巧克力。所有人都应邀而来,连抱着婴儿的妇女也不例外。
舞厅已经焕然一新,两盏聚光灯大放异彩,一盏被湛蓝色的吸墨纸包裹着的,光线如水波和迷雾般散射,而另一盏则从上方投下光束,在舞台上勾勒出一个明亮的椭圆。地板上衬着闪闪发光的蓝色箔纸,花园里的草丛和苔藓也被移到舞台上作湖岸布景。抱着婴儿的那位年轻妈妈惊叹不已。
当所有人都已落座,从舞台后面传来柔美的音乐声,不一会儿,一位双腿修长的女郎登场了,她身姿苗条,穿着白色薄纱裙和光滑的缎子舞鞋。她无所畏惧地起舞——所有人都为她动作的幅度、舞姿的大胆、跳跃的猛烈而捏一把汗,担心她失去了平衡,摔倒在木地板上。薄纱裙随着她那修长的大腿起落,总是稍有迟滞,比身体的动作晚一秒,仿佛是一团发光的白云随身而动。她那双穿着白色紧身连袜裤的腿上似乎没有通常意义上的脚,就像某种以非常规方式行走的存在。而替代了脚掌的肢体尖端,被封在舞鞋的亮点里,轻刷着木质地板,完全不同于人类沉重的脚步,仿佛是一只猫在舞台上欢跃。她用白色小花编织的银色发髻高高地盘在脑后,脸上的舞台妆浓得让人快要认不出本来面目了,这样的妆容与白色薄纱裙和音乐倒是十分相配,然而看向她的脸时,那副面容就像戴着个惨惨白色的幽灵面具。
一切看起来就是这样。包括她丈夫在内的九个人为她鼓掌叫好,而女舞者优雅地屈膝感谢。演出结束后,所有人都得到了橙汁、葡萄汁和小蛋糕,心满意足地回家。真的心满意足吗?谁知道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