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你而来(6)

过了很久，有人把口粮送来了。他绝望地看着那口粮，拿起就倒进了尸体堆里。
他强忍着饥饿，走回今天的休息室。今天的休息室没有浴室，他想洗掉身上的气味也没有办法。但他毕竟是受过训练的间谍，对他来说，生活条件达到没死的程度就不错了。
至少地上还有床垫。他和衣而眠。
“高耸的大山上，他和一群人打闹着，男生们拿着伏特加往女生身上泼去，女生们笑着跑开。有人往她身上泼去，于是他也往她身上泼去。那边有人快掉下山崖，他赶忙去拉，拽了半天他都无法拉动分毫。‘你拉什么?’那个人蹦了上来。他转身一看，所有人都不见了。捉迷藏哦！山林里传出声音。他不管什么捉迷藏，他去找她。他钻进树林，一头熊钻了出来，把他折成了千纸鹤。”
他睁开了眼睛，赶快动了动四肢以确认自己还正常。这两天的梦太过真实，这是他唯一无法忍受的东西。他已经竭尽全力想去转移注意力，想去忘记她，结果她每天晚上都如约而至，如诅咒一样缠绕着他。他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以至于她离开之后，他仍然要背负着痛苦。
他看了看导向仪，似乎还没到设施运转的时间，于是他偷偷地开门，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照明灯已经熄灭，这就是这里的人分辨昼夜的唯一方法，当然吃过口粮之后，他们都对这些小事不再在乎。他只好摸着墙壁来前进。很难言喻在这种地方行走的感觉，他经历了很多，早已对黑暗免疫，但代价是什么呢？他与大多数人的世界似乎隔着一段距离，就像夫妻吵架之后，尽管两个人走两步就能走到对方面前，可他们就是不会过去。现在，他的感觉也没有改变过。
过了一会儿，他身上的装置亮了起来，或许是吓唬人，但至少眼前有了一点微光。他没有在意，他只在意原因。在这点微光的照耀下，你能看到脚下的混凝土铺满了碎石，有一些灰尘卷着水汽缓缓搅动，发出雨后的气味，而那些管道愈发缠绕，愈发扭曲，最终打成一个结，完全失掉了原来被赋予的意义。墙壁上凌乱地画着什么，似乎还能听到当初颜料被泼洒在上面的声音。最终，在隧道里出现了一些发着金属光泽的碎片，最大的有他的脸那么大。他试着捡起那些碎片，却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将它拾起，用枪托砸，碎片也纹丝未动。他蹲下，仔细地观察这一碎片，发现它并未被悍在地上，只是碎片上面有一些花纹，其中的一片能隐隐约约看出有大型轮胎的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