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干一单(6)

妻子看着一旁的斯科特：“真的吗？”
斯科特没有说话，缓缓走到妻子身旁，拥抱了她。
“对不起，斯科特。”
“没关系，等我回来。”
（三）
当斯科特驾驶的采集飞船加速到第一宇宙速度，跃过地球轨道时，他忐忑的心不停地起伏着。
两个月的秘密学习只让他基本掌握了飞船的驾驶规则，实质上他必须完全按照陨石星际总部的指令和既定路线走。他不需要无时无刻进行冗余的各种操作，因为飞船搭载的人工智能就能完成大部分的任务，必要的人工操作少之又少，不过精度要求非常高，需要全神贯注地应对。整个飞船就只有他一个生命，此外都是致密的合金和电磁波构成的钢铁世界。他就像航海时代的船长，真正的掌舵者，而船员们、水手们的角色则全由人工智能承担。采集飞船就像奥斯曼帝国的“猎犬”小船，能够精确地对目标进行作业。
最前沿的航天工业尚且如此，其他传统工业更不用说——人的力量被无限否定，各行各业都不再需要大量劳动力。就连国家军队和计算机大企业等旧时代的铁饭碗都纷纷跌落神坛，不再庇佑无处可去的流浪者们，人工智能强大的自我检修、自我学习、自我发展的能力彻底打破了劳动力在生产活动中的唯一性。在这个奇迹般的信息时代中，工人们在各种意义上失去了身为工人的权利，而那些无事可做的富豪们则假模假样地认为自己是个工人，并为自己歌功颂德，赞美人的力量；可实际上，他们什么也不用做，就能得到贫民窟居民们梦寐以求的水、空气与尊严。

斯科特沉思着：既然自己这样的人也能轻易地干这事，整个美国又有多少人正在往不同的方向飞向月球？整个世界上又有多少人和自己一样铤而走险？他在内心深处咒骂着这个罪恶的时代，罪恶的国家，因为只有在自己的思想天地中，他才对这一切有稍许的反抗之力。
他低头看看太空雷达标记的星图，除他以外还有2个红点朝着与他一样的方向前进。
斯科特以前将一切积蓄花在了自己的大学教育上，却从未想过一穷二白的自己会在这个恐怖社会中遭受怎样的待遇。他还是太天真、太理想主义了，以至于将最好的年华和最多的金钱都投入到不切实际的航天梦想上去，妄图走向人类无法企及的星辰大海。可他错了，现在他懂了，全都明白了。
处于驾驶舱的斯科特失神了，又想起了那个噩梦。
斯科特22岁那年的夏天，他在奥斯洛大公的破旧故居里和他的老父亲争执不休。他必须完成他的大学学业，否则四年来的努力都将白费，离自己的航天梦想又会远一步。可他的父亲已经受够了大学每年的高昂学费，这让他的生活越来越拮据，使他无法安享晚年。
“上帝啊，我为什么会有你这么个儿子？你死去的母亲可是在天上看着你呢！你就这么想把我送到你母亲那儿去？”老奥斯洛剧烈地咳嗽着，由于他们家又没有购买二级空气过滤的服务，他的肺病日益严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