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意(2)

旁边的工友趁着喘息的机会，已飞快地坐在了放置原材料的蓝色塑料箱子上，双手搭在膝盖上，低头看着地面。
就在这时，我禁不住跟他攀谈起来。
“我感觉我快死了。”我又重复了一遍，他看着我，似乎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是，你懂的吧，我感觉身边总有种杀意，就是杀气，那些小说里那种。”我简直尴尬到要死，只能立马又加了一句来强行解释。
好在他抓抓自己的静电帽，然后给了我一个看不出更多意味的笑容，就起身去取切割完成的材料了。
我还想多说点什么，比如这种杀意其实来自于最近总莫名其妙跑来车间乱走的主管之类的，话到嘴边，又觉得很没趣。
可是杀意的确存在。
我是昨天才感觉到的。
来这里工作后，我的生活一直很规律，睡眠也还好。
可是昨天下班后，一种很无聊很烦躁的感觉袭击了我，室友们还是如同往常一样，蜷在维生装置里用个人平板看视频，或者玩游戏。
以往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可昨天却觉得很是厌倦，总想着这些东西毫无意义。
当然，娱乐不需要意义，这应该只是玩腻了的表现，所以对这种不请自来的厌烦，我倒认为是正常的。

不过半夜我醒了，而在半睡半醒间挣扎时，意识好像掉进了一个黑洞，被空虚和黑暗不断揉捏拉扯，大脑不受控制地想到了些关于死亡，永恒，终极，空虚这样的字眼，好半天我才回过神来。
这就是所谓的杀意吧。
不过，要准确的说，大概算是对死亡的预感或者恐惧，听起来很奇怪，但的确在某一瞬间充盈了我的脑海。
听闻人在睡眠时理性总是不足的，感性总是满溢的，大概就是这样了。
不止如此，如果说这是杀意。那它只是来自内部的，一段鬼压床还不足以让我拿出来向一个不太相熟的人诉说。
除却内部的杀意，还有来自外部的。
之后我下床上厕所，在走廊的尽头，我瞧见了一个人。
那个人远远地盯着我，只有一双眼睛看得真切。
我不敢与他对视，他的目光灼灼，很是怕人。
那是更符合杀意这个名词定义的眼神，打量，观察，思考，以及毫不遮掩的威胁与恫吓。
我不知道那是不是针对我的，还是说只是梦魇的残余带来的疑心病，在我上完厕所出来后，他已经不见了。
上午十点，车间灯光暗了下来，这是例行休息的时间，虽然只有十分钟，但我总是要出车间透透气的，毕竟这里噪音大，味道也同样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