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慈欣喊你写科幻】海上明月共潮生(8)

【大海敞开布满倒刺的怀抱/给予丰饶的恩赐/她的亏空需要血肉来偿还】
粗犷的歌声在冰原上空久久地缭绕着，惊起了大片的海鸥，船帆也随着节拍一点点收起。
刘易俯下身，为蹲坐在仪器边的爱丽莎整理被风吹散的碎发。
那一晚有些冲动的拥抱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一些微不可见的变化。
比如帮她整理头发成为了一件很自然的事，她也开始直接称呼自己的名字。
“易，测压计已经调试完毕，可以进行投放了。”
爱丽莎晃悠悠地站起身，倚靠在刘易的身上，神色复杂地看向面前的仪器。
面前这台仪器倾注了她三年的心血和辛酸，她几乎以为看不到它下海的那天。
这台测压计能够实时测量出沉积物孔隙内水的压力和温度的变化，并绘制出海底甲烷释放的三维地图。它的精度和范围都远远超过了PCSP采用的传统声纳技术，这也是它被禁止安装在科考船上的原因。
理由是“存在泄露商业机密的风险”。
还好，有他。

爱丽莎捧着保温杯，看向刘易忙碌的背影，嘴角泛起浅浅的笑意。
刘易和老船长合力将机器放到了投放平台上，用绳子牵引着它滑入海水中。
测压计在北冰洋的海面上激起了一朵小小的浪花，缓缓向下沉没消失不见。
追踪器显示，一切正常，它正在缓慢而坚定的沉落至既定位置。
接下来就是等待，漫长的等待。
渔船关闭了灯光，在波涛中轻轻摇晃着。
漆黑的海面倒映着天幕上垂下的绚丽极光，老船长正跪在甲板上，呢喃着向天空中的极光祈祷。
他在祭奠自己的亡妻。
刘易关注着测压计传输回来的反馈数据，同时爱怜地轻抚正趴在他的腿上熟睡的爱丽莎。出航以来，她已经三天没有睡过完整的一觉了。
远处的冰川在月光的照耀下格外的清晰，恰如诗句中所言：
【江天一色无纤尘，皎皎空中孤月轮。】
他有些惆怅。
如果他们的猜想成立，那么头上的这轮照耀地球亿万年的明月，极有可能对人类来说是致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