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芙/深宫题材/日记体】塘上行（1）(4)

——王非王，侯非侯，千乘万骑上北邙。
［二］
近侍来报，那位姑娘的伤势恶化了。
想得昨日，我一时冲动，手法拙劣地为人启下那枚断箭后，果不其然，她开始高烧不退。我思虑再三，想人命关天，还是连夜请了太医为她诊治。出于谨慎，在太医入殿前，我将她那身蜀绣衣衫换了下，替作我的常服。不料太医来时，她正烧得神思错乱，只紧拥与我，边泣边问着“为什么”，抑或是，执拗十分地枕着我的手臂，央求我“莫要离开她”，不肯松懈半分。
我又气又笑，气她举止非礼、言行轻薄，却又笑她天真单纯，似个未长大的孩子。而不可置否，我心下却激荡不止，她是第一个撞入我怀中的姑娘，亦是第一个，与我亲近如此的姑娘，踟蹰良久，我还是紧将她抱了住。

前来应诊的医官是老胡。他虽为男子，但医术高湛，宫中所有女医皆逊色与他，且他性情孤僻，向不多与人言。念及此，我心弦稍舒，知他不会偏听偏信，似其他宗亲那般，去阿娘前参我一本。所谓“是故圣人一视而同仁”，医者是如此，然我非医者，心想留居于此，多有不便，正欲起身离去时，老胡却是一怔，倏对我道：“女子入宫为侍，本就可怜，若不得三殿下欢心，何不送还原籍？”
我满面愕然，可又不知所言。许是老胡见她穿着我的衣衫，口中迷朦絮语，便当她为我房中侍妾，误想我厌弃与人，私加刑罚。也籍由此，他的脸色微变，言辞虽恭敬如初，眸光却掩得三分怜惜、七分厌恶，甚为轻蔑地别过脸去，再不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