志怪故事·聊斋志异(百〇五)(4)
后来,赵家媳妇不敢再骂大街。而周子明尽管少了个手指,又是红黑眼,却照赌如故。由此可知赌徒们真不是人啊!
异史氏说:“世上事的不平,都因为当官的往往矫枉过正。早先有些富豪财主放高利债,用成倍的利息夺良家子女,人们害怕他们,大气不敢出。要不然,写个帖子一送官,当官的拿出法律来,总是袒护放债的富豪家。所以从前那些地方官都成了大户的仆从了。后来有眼光的人看到这种弊病,大举纠正。于是有的人借别人大量资金做大买卖赚钱,吃好的穿阔的,家里又盖楼阁又买好地,倒忘了本钱是打哪儿来的了。债主一向他要钱,他怒目相对,向官府告状,当官的就说:‘我不给人当仆役。’这倒真有点像早年的懒残和尚明瓒禅师,他说他没功夫给俗人擦眼泪去。所以我说过:从前的官谄,如今的官谬。谄的当然可杀,谬的也着实可恨。放债的取些较薄的利息,哪里是专有益富人的呢?”
康熙年张石年任淄川令,最厌恶赌博。他用涂了脸游街的办法处罚赌徒,倒像阴间的刑法,只是没有砍手指,赌博还是被治没了。他做官好像很谙熟古人类推出隐情的“钩距法”。他正忙碌着处理公文官务,凡有点空儿,一边就对每一个上堂的人,问他们家住哪里,年岁多大,家有几口人,以什么为生。问完了,才劝勉一通叫他走掉。有一个人完税之后来交单据,自己以为没啥事,交罢单子就想退下。张公叫住他,细问一过,说“你干嘛赌博呢?”那人极力申辩,说一辈子不懂得赌博。张公笑说:“你腰里还带了赌具呢。”一搜,果然有。当时人认为这位大老爷真神了,可直到后来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法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