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河(一)
“我想,那真是不可思议,”丽莎坐在咖啡店外设的白色遮阳伞下,细指托住腮帮,向远处伸展的海岸线望去。她像陷入梦境,喃语道,“我在法国修学旅行时,遇见一件奇妙的事。”
“什么样的‘奇妙’的事?”坐在她对面的朋友流露出好奇神色。
丽莎想,该怎样去描述,表达呢?
她无端想到那双眸:历尽了岁月,沉淀一份深沉,一些难与言说,眸光镀覆温柔,虹膜的颜色是紫藤萝最接近花心的颜色,带着宝石般明净的澄澈,在看见她的第一眼,就涌起异样的波澜。
那时她只觉这眼神奇怪,现在想来,却像一声未能出口的惊叹。
那位优雅的法国先生,那时候,他在惊叹什么啊?
丽莎不禁微笑。她想这个故事不适合美国式的夸张语调,那么就缓缓述来,像吟哦一首悠长的童谣,像葡萄酒弥散芳香,像塞纳河披着如金夕光,流淌而去。
女孩的原目的地不是法国。
她去书店寻找修学旅行的有关书籍,站在书架前抽一本地图册。一页一页,铜版纸顺着手指曳过去温顺地垂下。也许是阳光的角度微妙地括住半页纸,也许是指纹凹凸不平与纸页贴合过于滞涩,总之她在法国地图那页停顿了一下。
“France。”
将要呼之欲出,又有点犹豫。她轻声念得含糊,有点不好意思。真像在念另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