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雪(7)

“啊，为啥？”
“穿的太花了。”
“从头到脚一身黑，跟一团黑雪似的，哪里花？”
“不知道，虽然一身黑，但总感觉穿的花花绿绿的。“
“有病吧你。“
俩人目送黑衣女孩离去，随即继续往前走。街道旁，有些店里已经摆起了滑雪装备。
“‘彩雪季’快要来了啊，你今年还想参加吗“
红白愣愣的，没有回答。乌蓝推了他一下。
“啊？我在想你刚刚说的那个女孩，好像她真的是虽然穿了一身黑，还是看起来五彩斑斓的样子，怎么办，我他妈被你传染出神经病了，你离我远一点……”红白一边说一边注意到一块滑板，于是直走向橱窗。
乌蓝跟过去：“你今年去不去彩滑？”
“去啊，不是在等黑雪嘛。”
也许是因为黑雪气候太过漫长，或者说是人类要给这么一种无缘无故出现的天象一个交代，证明已对其了如指掌，证明即使是这样，人类也能好好的玩，证明自己必须是这个星球的主宰。故而黑雪之后，人们发明了一种叫“彩滑“的滑雪比赛。整个彩滑活动比赛时间，被称为彩雪季。参赛者身披各色披风，脚踩能在雪地上留下彩色痕迹的滑雪板，从某个起点滑向某个终点，视规定时间内的滑行距离决定输赢，最远距离有时可绕地球一圈。可也没听说过有人滑完全程，黑雪季虽漫长，但以人类的滑行速度来说，时间还是不够。说是比赛，其实更像是旅游玩乐，可以将其视作滑雪届的超长马拉松。

由于黑雪地貌多变，彩滑有很大风险，也由于其风险，吸引了全世界大批奇怪的人。一生中能有一次彩滑之旅，不仅是无上的荣耀，更是生命的礼物，甚至于有些人回顾自己的一生，最值得纪念夸耀的还是那段烂漫的彩滑之行。红白的爸爸，是一位彩滑高手，也因为彩滑结识了红白的妈妈，后来因为晕雪的缘故，错滑入歧道，葬身大海。几年以后的另一次黑雪季，妈妈在彩滑中跌落进山谷，当场死亡。
红白不太会滑雪，奶奶不让他学，他就偷偷的报名，偷偷的学，让乌蓝教他，乌蓝擅长滑雪，但不爱参加这种比赛，他讨厌这种集群的形式感。他觉得不管什么事儿，都是一个人的事儿，那种踩着滑雪板在人群的瞩目中奉献一生的行为，不管他取得的是怎样前无古人的壮举，乌蓝都觉得无聊。乌蓝觉得，那些拖着身体里最后一块还未破碎的骨头，终于登顶喜马拉雅山的人；那些拼尽最后一丝力气，抓住救命稻草，通红着脸过江靠岸的人；那些嘴角干裂如古老的旱地河床，身体里再挤不出一滴水，在100米远的地方冲对面迎接他的人招手的人……都如最后一只濒危生物一般，在被世界认识的一瞬间，他们的生命从此就结束了。
“你说买哪个颜色好？“红白转头问乌蓝
“披风买红色，滑板选白色，又像超人，跟你名字又搭”乌蓝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