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楚歌(3)

薛子柏依然旁若无人（他确实没注意到有人围观）地低头哭着。楚哥像中国的其他古老民歌一样，常与反复拖沓。他重复地嚎着自己的悲苦。而楚歌的精髓在于被拖得像长江那么长的语气词，绵绵不绝，绕梁三日，整条街都染上悲戚。
终于人群中走出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他听懂了这个年轻人哭的什么。以前他和老伴还住在乡下时，他就听过，他老伴也是唱楚歌的好手。他被儿女接到城里后再没听到过。此刻，听到这肝肠寸断的哭歌，他他不仅想起了老范。北风吹着，他眼眶微红。
“伢子，莫哭了，”老人的普通话带着浓重的湖北腔，“不就是遇到拐人（坏人）了么？来，先起我带你去找警察。”
“伢子”听了这话，才停止了楚歌，把脸转向老人。可就像踩下刹车的火车，哪能一下子就停下呢？他想平静下来，说两句感谢的话，可眼泪还是止不住，抽抽搭搭的,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人们看见,泪水把面活成了一团。
一个好心人递来卫生纸。“哗啦哗啦”靴子板，他看了眼泪鼻涕。他伸直身子想站起来，可就在这时，眼前闪现一片星空，深伸直的腿也像弹簧般缩了回去。他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老人也慌了，对着记者的镜头壤:“我可没碰他呀。这是怎么回事嘞？”

见多识广的记者仇臻凑近过去，转着摄像头扫了一下年轻人。“没事，就是低血糖。”然后又大声喊道，“谁带了糖?救一下急！”
路旁便利店里飞出老板娘，一手拿糖，一手拎瓶饮料。老板娘把唐筛进年轻人嘴里，又灌口饮料。他立时就醒了。他坐了起来，手在地上摸索，摸到眼镜戴在鼻梁上。 他看了一眼中年妇女，木然的结果饮料，有点懵。
老板娘冲着黑乎乎的镜头，不自然地笑了下，然后伶俐地走开。就是靴子排在想起，冲着他的背影喊“谢谢！”
然后老人就顺路带他去派出所。人群散了，只有那个记者跟着。年轻人顺手把打湿的纸丢进了垃圾。
薛子柏不知道的是，他的视频被传到了网上，引起了极大的关注。短短一小时，转发评论过万。网友的热议如火如荼。话题从“江城小伙当街痛哭”到“少年苦尽悲怆，见证人情冷暖”再到“好心路人帮助悲鸣小伙”等等。很快，神通广大的网友知道了他唱的是楚歌，甚至有“老湖北”硬是把那freestyle翻译了出来。这下，人们就大概知道他悲鸣的原因了。有人同情“太难了”，有人不解“太脆弱了”，还有人对楚歌表现出极大的兴趣。一时间，tick、慢足等视频网站都纷纷热议“江城楚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