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没的诗吻(3)

他就像是条错误的小船，奋力拼搏回到风暴中心，他越是努力，死亡就离他越近。
终于他被一只数米高的浪花排入海底，手臂也因过多的乳酸彻底罢工，暗淡的灯火透过海面穿入水底。
恍惚之间刺眼的探照灯，轻抚着他冰冷的面颊，空气从嘴里溜走化作一颗颗气泡。他全身的毛孔都被浸泡在海水中，却被一个巨大的黑影钳住他的手臂，将弥留在地狱的他拉回人间。
是的，他又得救了，为什么用“又”这个词？除了今晚这艘破旧的海产养殖渔船，还有人救过他吗？
王陆披着毛毯坐在船板上，他被冻的直打哆嗦，唯一能做的就是小心啜饮杯中的开水。 
救他上来的渔夫，穿着一身奇怪的斗笠，两人之间没有任何言语，但气氛却格外的惬意，仿佛老友重逢，一切都在不言之中。
王陆喝完热水裹紧毛毯，率先抛出一句话，打破空气中的宁静。
“我初中有一次睡着在海滩上，后来天晚了涨潮，我还是没睡醒过来，最后半夜的时候，我醒过来发现自己躺在马路边，就连手里还多出一本《佩柏军士寂寞芳心俱乐部》的唱片。”

他说完目光望向窗外，好像没指望渔夫会说什么，自顾自的继续说道：“我喜欢的东西很简单，书、海、还有女孩。
女孩的身影不知从何时起，就每晚在脑门里循环播放，就像忘不掉的白月光。可我翻遍了同学录，也找不出她在现实里存在的痕迹，于是理智判了她死刑……
至于书则被父母全扔掉了，连《银翼杀手》的海报他们都扔。
现在海也可能被核废料污染。所以我的时间到了，没人需要的废物，没什么用的寄生，该死掉的！ ”
渔夫听完他的话，轻柔的脱下身上蓑衣，在摇晃的渔船舱内，跳动的煤油灯照亮下，王陆无数次梦见的面庞出现了。
“你······”
这位单手就将王陆拽出水面的渔夫，没有一副蜂腰熊背的壮硕身躯，却是一位面容娇俏的花季少女。
女孩抚平手中的蓑衣，眸中泛着烛光柔声说道，“很抱歉我的恋人，我只能在梦里和你相拥而眠，陪伴我成百上千个夜的男孩，还记得，一蓑烟雨任平生······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