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与熊搏斗(2)

二黑子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母亲从北京邮来两千块钱，并嘱咐他好好上学。信送到时，瘦得跟猴似的的孩子蹲在院子当间儿，看老母鸡啄起地上撒好的饲料，又去摸了摸趴地上看家护院的土狗，嘴里轻声念叨着：“你们在家等我。”随后接过奶奶递来的行李。
“在外边儿加小心啊！照顾好自己。”
看着门口目送他离开的老太太，他轻声和王志远说：
“叔，将来我长本事了，一定会回来的。”
王志远笑笑，说：“城里待久后你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广阔天地大有可为，回林场是做什么呢？
直到今天，王志远依然对二黑子的想法嗤之以鼻；收到通知书，得知后者考上大学后，王志远更是如此了。
通知书！
王志远翻来覆去地看这大红信封。
通知书就是农村孩子的希望。若是时间倒退二十年，他说什么都要和父母争取一下，即便他们眼中这张薄薄的纸远没有耕地般厚重，承不起“希望”二字；即便王志远对自己成绩差这点心知肚明，他还是觉得自己只差一点就能考上大学了——他们不懂，有了通知书，就能拿到文凭，有了文凭就能找到好工作，有了好工作就能赚到很多钱，他就不用吃那么多苦……

他可以坐在办公室里摸鱼，心平气和地看窗外清洁工日晒雨淋，和城市里数以万计的其他白领一样拿着薪水，追求诗和远方的田野。
城里的田野，终究是比村里的田野多了分诗意。
没有学历自己吃了多大的亏，只有王志远自己清楚。也正因此，手里这封通知书额外的重。
一阵热风吹来，通知书随风飘摇。他差点没拿稳，心里一慌，紧忙将通知书收回包里。
“可不能弄丢了！”这样想着，背包又往后稍稍。
清凌凌的河里，水草随风晃荡，露出一队野鸭正游过，其后尾随的涟漪缓缓散开。王志远靠近河边，正想洗把脸精神精神，身后猛地一凉。
野鸭们扑扇着翅膀逃也似的飞走了。
缓缓转过头，右手边五步远的地方，王志远看到两个圆滚滚的黑色毛球刚从树丛里钻出来。他心里咯噔一下。
“坏了！”
两只小黑瞎子！
他惊起一身冷汗，寒毛都炸起来。
小黑瞎子从不独自行动，一定跟在母黑瞎子后头：一头成年雌性黑熊站直身子有一人高，身子骨又硬又重，将近三百斤；它们却又有着和躯体完全不符的敏捷，全力跑起来，能追上起步的小轿车，爬树涉水、翻山越岭样样精通；力大无穷，以至一掌能拍碎人的头盖骨；舌头上长得倒刺可以轻松扯下人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