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彀(4)

火车的声音很吵，坐在火车的里面并不会让这一点改变，好在人类的适应力很强，少年在车上待了一个小时后就不再觉得吵，甚至感觉微微摇晃的车厢格外的舒适，一阵困意袭来，当他再睁眼时已是日落时分。
“欢迎来到世界的中心，我的孩子。”伯爵拽着没睡醒的少年走到了车站的大厅外，钟都的火车站依山而建，大概是为了让外来人像现在的少年这样，一抬眼就能看见钟都的全部。从城北的工业区到城南的商业区一览无余。夕阳和都市交相辉映，这美丽的场景让少年瞬间清醒了过来。他在心里默默的感谢上天，感谢命运之神的眷顾，也大声的让伯爵知道他心里的感激，这是他第一次管伯爵叫父亲。
大概是因为兴奋，少年没有注意到他再也听不见虫鸣鸟叫了。
伯爵在钟都的居所处于工业区和商业区的交界，少年进入这栋奢华的别墅后作业的量也奢华了起来，住下了十几天可是连门都没机会出过。某个阳光明媚的下午，伯爵一时兴起把少年带了出去。
他们坐上马车，少年被沿途的景观所震撼。远处的工业区里，五六层楼高的巨大活塞在在地平线的尽头起起伏伏；近处的大街上，蒸汽驱动的车辆跑的飞快；前轮大后轮小的自行车在街巷间穿梭，胖头鱼一样齐柏林飞艇在天空中漫游。而在少年的视野之外，如果他的视线能够穿过路缘石上的小窗，他就会发现在那干净整洁的人行道的正下方，有着一个狭窄、阴暗且潮湿的地道，那是逶奴的通路。

他们的目的地——美术馆——的正前方是一片广场，正中央有一个实木的朱斯提提亚雕像，风吹雨打之下它已经脱了一层皮，甚至都看不太出脑袋的形状。少年只以为雕像本就是这个样子，心中暗暗质疑起了城里人的审美。
不过这个疑虑在他进入美术馆时一扫而空，虽然展柜上落了不少灰，但是这里展览的每一幅画，画上的每一个笔触都让他沉醉。
这些艺术品像是有倒刺的钩子钓走了少年的眼睛，他从这些油画、雕塑里感受到一种东西，一种难以言喻的东西。不是作者的情感或者思想，是更加隐晦的，是这些艺术品所共有的，是美？
这个装满了艺术品的混凝土盒子给少年带了极大的震撼，他感觉自己之前的人生全都被浪费了，这个水泥做的盒子对他而言就像是粘鼠板一样，把他粘住无力自拔。
直到天黑闭馆的时候，少年才恋恋不舍的离开“你需要稍微培养一下时间观念。”伯爵的语气没什么情感，不知是欣慰还埋怨，但是这确实地给少年敲响了警钟。
他此时才真正意识到自己所拥有的一切全仰仗这个外表如猪一样的男人，他开始顾忌伯爵的感情、想法，生怕失去现在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