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藏】木棉与橡树(3)

外面似乎刚下过一场雨，空气里有一股好闻的，熟悉的味道。她实在太困了，草草从行李箱里拿出一张干净的一次性床单铺在床上，灯也来不及关就蜷缩着睡过去。隐隐约约她听见蝉的声音，在很远的地方。 
早上奚雨墨被饿醒，她从钱包里抽出一张毛爷爷，急匆匆往弄堂口走过去，邻居没见过这样的生面孔，路过的时候总会多看她几眼。记忆里的那个好吃的馄饨摊果然是不在了，奚雨墨就近找了家汤包店坐下来，点了一份面条和一屉小笼，付钱的时候又遇到了困难。百元大钞找不开零，现在没人用现金，手机支付她又没有国内的银行卡，别人想帮她换钱她都接收不了。奚雨墨焦头烂额地弄了半天，觉得自己像是个八十多岁误入赛博世界的老人家。后来一个好心人替她付了饭钱，兵荒马乱的一顿早午餐吃得奚雨墨心里堵堵的。 
吃完饭奚雨墨又在周边逛了一会儿，弄堂边上那家小时候常去的小卖部变成了理发店，边上的书店也换了新的装潢，街边的树木比儿时粗大了许多，倒是小时候玩的滑滑梯还在，斑斑驳驳地站在沙地里，看上去很久没有人用过了。她突然有些感谢妈妈留下这间屋子，这让她有一个理由回来，在记忆与现实之间游离一下。

回到家已经下午一点了，奚雨墨卷起袖子开始打扫屋子。罩在家具外面的棉布被拿掉，屋子渐渐浮现出当年的样子。奚雨墨自认为对这间屋子并没有太多的感情，因为这个房间里发生过太多的争吵，很多东西被狠狠摔碎在地板上，那些碎裂的痕迹一路延伸到记忆里。
抹布擦去灰尘，也擦去蒙在记忆里的纱。她惊讶地发现这间不大的屋子仿佛一座博物馆，收藏了太多来不及记住的过往。小小的阳台上残留着她打翻的墨水，桌上的凹陷是之前地震时候花瓶掉下来砸的，镜子上的污迹是一只不知名的虫子的。她想起秋天自己和妈妈一起拿玻璃瓶捉米虫，想起冬天和爸爸一起在阳台做冰雕挂饰，想起夏天一家人围着电视机吃西瓜。她从床底下翻出一个箱子，里面全是自己小时候收藏的玩意儿：美少女的贴纸，有水果味道的橡皮擦， 印了明星头像的吊牌，还有一本毕业纪念册。
手机突然响起来，是冉航。明天三中有个开放日，他邀请她一起回学校看看。奚雨墨思考了一下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