创作之源(3)

长久的大叫没有美感和章法可言，演员的四肢越来越扭曲，喉咙也像是被死死攥住一般，他们在竭尽全力歌唱着，挥发着自己的气力。这就像是什么邪教仪式一般，而且茜茜有预感马上就要到达这场典仪真正发挥作用的时刻。对生的希望鼓起她的勇气，她也极力扭转着自己的身躯，想要动起来。她的头偏向一侧，看到哥哥正忘情地鼓着掌，眼神涣散，流露出疯诞的气质，这一点一直被野心深众的他掩盖的好好的，但在这场丑恶的披露下，他当然会感到更大的共鸣。
再无暇顾及其他，茜茜勉强站了起来，她伸出手，想去拖拽他的哥哥，但她们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障，茜茜无法理解他们之间的壁垒为什么存在，她以为自己和哥哥没有隔阂，但事实并非如此。一阵强大的阻力让她收回手，一步一步朝门厅外跑去。到底是自己心里的阻碍，还是这妖魔的间隔，茜茜更相信后者，或者说，趋利避害是每个人都会偶尔有的选项。
“来不及了。”茜茜绝望地想到。
她距离门槛只有一线之隔，不过再奔跑几英尺就能推开剧院的小门，再往外只剩一道走廊而已，但她激荡的心脏告诉她有什么来了，他已经至此了，最深的可怖，时间长河中的英才，迦太基的战略之父，亦或是其他什么东西。被鬼魂们称作汉尼拔的人物在他们盛大的欢迎下终于出世，舞台狂野的嘶吼中传来木材断裂和空气挤压的扭曲声，四散的灯光如同霓虹扫射着剧院所有的角落，她不认为她为逃命所做的都是徒劳，但在非常的威能下显得苍白无力。

就在茜茜几近摔倒之时，她脚下的地面忽然向下塌陷，脚下是比现场更为黑暗的不见底的机关，可又有什么所谓呢，摔死和被鬼魂疯叫着撕扯相比也没什么所谓的，她闭着眼，掉落了下去，和她的心境一同跌入谷底。
不知过了多久，茜茜浅浅醒来，她躺在冰冷的倾斜木板上，地下室的天花板装着几乎发不出光的小灯泡，没有窗户的地底空气又闷又燥热。她费劲地坐起来，姑且能称得上床的木板架旁放着一杯清水，用看上去是道具的金色雕花杯子盛着。茜茜边喝着水，边打量着房间中间背对他的人。
那是个身着古旧燕尾服的中年男性，他梳得笔直的头发有着青年的润色，但他老态龙钟的驼背却像个疗养院斜躺看报的老人家。乌黑亮丽的皮鞋上尽是灰尘，银白的手套上也满是污垢和血迹。他正在摆弄着面前一架和他差不多岁数的施坦威钢琴，但断裂的踏板和破损的琴箱只能发出锯木头般的沙哑声音。
茜茜没感到可怕，好奇的走过去，身上有些被木片划出的小口子，只不过出于好运，没有特别严重地刮伤到血管。她站在男子的背后看他鼓弄这架已经不行的老东西，从上她看到了这男子戴着半边面具。
“这架钢琴已经坏了吧？”她如此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