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钢镚(4)

蒋四从衣兜里掏出盒烟，扔地下啐了口：“拿了。”
爹踹了脚他的凳子，手插兜里摇摇晃晃走出去了。蒋四知道他瘾大，这会定是去陈叔家买包烟，顺便开瓶酒，也许今天就不一定回来了。
“白胶在哪！？”他趁爹出门的前一刻问道。
爹没理他，他起身去找，绊倒了一旁的巷子，一盒白胶咕噜噜从里头滚了出来。他拾起来晃了晃，摸了摸敲下的卡榫，找了凸起的地方的抹了点白胶，又在正反面都涂了点。爹给他的都是最基础，最简单的活儿，他都能应付的来，若是日后爹给了他难一点的，他怕是会彻底失去对木工的兴趣。
他注定是要离开这个地方的，木工对他也没有多大的吸引力，倒是今早章响的话，有点影响他。
“怎么样了。”爹兜着手走过来，出乎意料的是，没叼着烟，也没酒气，手上倒是拎了袋糍粑。
“准备粘了。”他抬手要去把卡榫粘上，却被爹一把夺下来：“瞧你这涂的……哪像个样？若是日后不稳了人家找来怎么办？”爹把白胶抹了一层又一层，长吁一口气，举给他看：“至少要这个样，才得粘上去。”又从只袋子里给他去了糍粑出来：“要甜的还是咸的？”

“甜的。”蒋四搓了搓手上沾着的白胶，挑了个黑芝麻的出来，一屁股坐在石阶上。
爹也挑了个咬一口：“老高家的糍粑，我小时候就开始吃了。”
蒋四顿了顿：“爹……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我是说，换一个地方生活。”
爹没搭理他，把涂过白胶的卡榫装回原来的位置：“我们是巷子里土生土长的人，别地儿的人素是瞧不起我们的。”爹带着浓厚的口音，黝黑的，骨架分明的手指在年久失修的椅子上敲来敲去，抬眼看了他一眼：“章响那混小子和你说什么了？”
“没，”蒋四撑着胳膊往后挪了挪，“早上来了一趟，说五姨邀请咱喝喜酒，我给推了。”
爹抬手遮了遮太阳：“章家可是出钱了？”蒋四点了点头。
爹蹒跚这走到房间去：“你先等着。”蒋四知道他是要去拿钱，开了口却什么也没说出来：爹向来都是个厚实的人，五姨是他姐家的孩子，爹从小待她甚好，五姨从来不领情，嫌爹是个跛子，土，脏。后来五姨一家从巷子里搬了出去，爹也就没再去过他们家，偶尔还是会给姐寄些钱过去，说是给五姨买点东西。
罢了，就让他拿去了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