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炼】钢镚(3)

“话是这么说，请咱也是给咱面子，亏得是你这个粗心肠的。”蒋四趴着窗户上，窗框挤得他生疼，便挪了挪胳膊，“也就装个样子，说有事推了罢。你等我，我下来聊——这儿硌得慌。”他不紧不慢地跳下来，穿上鞋。刚拖好的地滑溜溜的，跑得太快容易摔倒。
他到楼下的时候，章响半睁着眼，抱着个红信封候着他，见蒋四望着信封，叹了口气：“我娘备的份子钱，大几十呢。”蒋四愣了愣：“五姨什么人品你娘不知道？”宅巷子里的太阳终于升了起来，只能卡到一条长方形的，窄窄的天，歇息了一个冬天的积雪从树上簌簌地掉下，一不留神钻到了章响的后颈子里，惹得他嗷嗷乱叫。
待他兜掉衣服里的雪，蒋四从兜里摸了几个钢镚：“钱我给了，我就是没时间去——记得给五娘说一句。”
“她会去城北京。”
蒋四紧了紧眉毛：“什么？”
“蒋四，我记得你想出去吧。”章响看了他一眼，把钢镚塞进信封里，丁零当啷的响声很是刺耳，“五姨夫是在北京工作的，你若是去了说不定能找个机会离开这里呢。”
蒋四怔了怔，脚底在雪地上碾来碾去。

“你也看不起我们这儿人，对吧。”章响轻描淡写地蹦出了了一句话。 “这儿的一切都落后，甚至连个扫街的都没有，更不用说谋生的职业了……我知道你一直想出去，为什么要放着这个好的机会不去，既然看不起这里，干脆就出去，莫再回来了好吧！”
“你喝大了？”蒋四愣了半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二）
爹给他了个街坊的木头凳子，瞪了他一眼：“平时也没少看我干活，快点结束。”
蒋四接过，掌心被粗糙的凳脚扎的生疼。
这是燕姨家的板凳，他小时候隔三差五去坐的，后来因为起了刺扎了他的屁股，之后就再也没坐过这个板凳，更别说燕姨家了。这样一讲挺好笑的，燕姨对他自小便不好，什么粗话都讲的出来，他却老喜欢去人家里坐着，有事没事的蹭顿饭。
他找来了爹的粗麻手套，捏来了把锤子，缓缓的敲着椅子松动部位的卡榫。
“劲不够大。”爹冷哼一声。
蒋四挥着手，狠狠敲着卡榫，终于一声闷响敲开了。他的余光瞥到爹好像动了动，在兜里掏着什么：“烟我收了。”
爹涨红了脸，瞪着他：“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