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观】八点钟开始！(2)

“咔嚓，咔嚓，咔嚓”斩断的轰鸣取代了她的心跳，成为时间推移的唯一尺度，汗水不停地从额头上沁出来，一层一层涂抹肥腻，痒痒的！好难受！她从小就汗多，此时又是南方的夏天，厂房里那些奄奄一息的大风扇只能搅动闷热，却无力为她驱散额头厚厚汗渍的恼人和烦腻。
她多想伸出手用力地抹上一把！
然而，流水线控制了她的手，她只能在口罩下用鼻子喷气，如同漫漫田野里一只独自拉犁行走的耕牛。
比北方更北。
公交车上的冷气很足，好在他的校服挺厚，不过他还是把裤腿和袖口挽起一点，把手腕和脚踝都露出来，于是校服就成了某种肥大宽阔与紧致修身杂糅的服饰。车上的人不多，老头老太太手里拿着拐杖或拎着蔬菜，用热络的方言穿越好几排座椅隔空交谈着。穿校服的，就只有他，和前面的女生，白色耳机，粉书包，站着如一株柳树的女生。反正大家都戴着口罩，也看不清脸，他想，自己嘴角的青春痘避免了暴露，相应地，他也无法看到前面女生的面容。
似乎有某种东西在他的心口跳动，本能地，他想走上前去说几句话，问问她是几班的，名字是什么？或许他们会有共同的朋友，他们一定共享着某些有趣的校园传说。

他几乎决定了要往前走几步。
在他行动以前，公交到站，车门一开，那女生被一拥而上的人群淹没，他被挤在原地，动弹不得。
比南方更南。
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她学着博尔特的动作，在终点前十米回头四顾，那些飞扬的短发和修长的大腿一晃而过，糟糕！一道红色的倩影像刺破牛皮的利箭般，在终点前三米反超了她。
呼哧，呼哧，肺里火烧，心脏狂跳，她抬头看着漫天的晚霞，胸腔不停起伏，看天色，似乎比跑道还要红呢。
“嘟！”教练的哨音骤然响起，她回过头，见一张眉头紧皱的脸，“你！给我过来！”教练甩动着口哨，站上台阶，开始了意料之中的批评。
7：00
北方。
他盯着面前的电脑屏幕，太阳穴突突地跳，转头再次询问，“中午交工不是还在呢么？”那人放下手里的筷子，拿纸擦了擦嘴，无奈地摊手道，“不知道啊，我刚才取了外卖回来就找不见了。”他无语地沉默了一会儿，半站起转头望了望自己位置上放了多时的麻辣烫，咽了咽口水，只好再次坐下，开始操作。后腰传来久坐的痛感，好像锈了的针头不断扎刺一样，他在椅子上无意识地扭动，屁股磨着凳子，发出吱吱呀呀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