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落美好(4)

我颤巍巍地跪在她的病床前。说不出话，只是哭，上下牙齿在打架。
她看着我，和记忆里一样，微笑的，慈爱的，美丽的
却不鲜活的······
她用仅存的力气勾勾手，我凑上去，听见她微弱的声音在我耳边说：“叫妈妈。“
我看着她，哭到不能自已。
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妈“······每一句话说出来，声音飘荡在白色的病房里，却像刀子一样在心里一笔一笔刻下我的罪行。
我对不起她。
”妈妈“”妈妈“···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她没有在我的呼唤下发生任何奇迹。慢慢地，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在没有一点气息。
我用大半辈子去追寻一片天空，却弄丢了离我最近的星星。
真的很不划算，对吗?
“ 妈妈“”妈妈“”妈···妈“。我无力地瘫下去，她再也回不来了。
”妈妈，我想看星星，星星有了，你没有了······“这句话，跨域半生，到头来却还是没能说出口。
我想看星星，可我也想看妈妈。我看着已死的她，认真的，执拗的想把她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都记下来。
但她终究是要火化的。我还来不及将上半生欠她的凝视补上，传到我手上的就只剩一个骨灰盒和一大把要有余温的骨灰。

那些日子我将三十几年来的泪都哭光了，再也哭不出来了。
丧事结束后，爸爸给了我一张银行卡，我每个月打给他们的钱原封不动的交还到我手里。
还有一张字条：儿子，自私一点。星空太大了，一颗星星就够了。署名：妈妈
母亲用她的死给我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但一切都太晚了。
我把父亲接到北京我的住处，两个人的生活热闹了很多。
母亲说的对，星空太大了，一颗星星就够了。
于是，我改变出发点，从最基础最细小的一点重新推算。量子宇宙的课题终于成功了。
但我已负债千万，伤痕累累···
渐渐平静下来，我尽力照顾好父亲，安心地授课，生活按部就班。
我依旧没有朋友，没有除父亲以外的其他亲人。
像妈妈所叮嘱的那样，我顺从地放弃了一整片星空并学着去爱一个人。不，是一颗星星。
书房抽屉里的精神药物我已经不得不每天都按时服用了。自从妈妈走后，精神就很不稳定，这点我是清楚的。
很快，我有了我的小骄傲。我很爱她，很爱那颗星星。她倚在角落，一个人用点点星光温暖着自己。她孤单，却又乐在一个人。她和我一样，我与世界格格不入，她与星空无法相融。